熱熱鬧鬧過完了年,遊滿就開始琢磨起房子的事,他現在手裡總共攢了十二貫錢,饒絮有四貫多,劃地打地基弄個雛形估計十來貫錢,後面加寬塗強蓋瓦以及來幫忙的夥食費用,加起來再有十貫就行。
他想了一日後告訴饒絮,饒絮将櫃子底下的幾個錢袋取出來,數了一遍後有些愁。
“總共十六貫六百五十八文。如果真要起房子,那至少要十個人幫忙,按着村裡之前的情形來看,要麼包兩頓飯不給工錢,要麼給十文錢包一頓午飯,十個人一天就是一百文,前期至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那就是三貫。”
“幸好不用請廚娘來幫忙準備飯菜,蔬菜地裡有,不夠的話也能找村裡人收一些,一個月下來大概不到一貫,但也必須得給人吃肉,少說隔三差五也要有一頓,半扇豬肉是免不了的,這就又去一貫了。”
饒絮把五貫錢從銅闆堆裡數出來放在一邊,“你賣肉還要接近兩貫的本錢,否則哪裡來的豬。”她說着又數出兩貫錢往旁邊一推,“這樣的話,咱們就還剩……”
“九貫六百五十八文。”遊滿接道。
饒絮沉吟了下,“這樣算下來倒是也能行,就是恐怕到時候手裡一文錢都不剩了,萬一有個什麼事情拿不出錢來怎麼辦?”
“我們倆不是都還在掙嗎?”遊滿抓着枚銅錢把玩,“過了十五就去找村長劃地,規劃規劃要幾個屋子,村裡人來幫忙的時候我就繼續去掙錢,大不了跑遠點怎麼都能賣出去,而且有驢車拉東西,也輕松。就是可能得委屈你,暫時先過兩個月的苦日子,沒什麼零嘴吃。”
“怎麼樣?”
饒絮失笑,“你都考慮得這麼周全了,我還能有什麼不同意的,而且這房子确實也不能長久住下去,當時你剛回來無處可去,給你住算是救急,但都一年多了,又多了一個我,再住下去村裡人該有意見了。”
既定了主意,遊滿第二天便去找村長說了,李保聽後看了他一眼,欣慰地拍了拍,随後領着他在村裡轉悠了一圈。
“村裡的空地就這麼幾塊,你看中哪裡了沒?”
“靠近遊家和饒家的不能要,免得以後生事。”遊滿不假思索的道。
李保笑了笑,“你小子,不要就不要吧,我也懶得聽他們上門來哭,我可還想這把老骨頭多活幾年,最好撐到我們家也出個秀才。”
排除了饒遊兩家附近的空地,那就隻有兩處地方了,一處在村西邊,靠近三癞子家,遊滿也不太滿意;另一處在村子北邊,靠近後山,但和村裡人挨得也近,喊一聲就能冒出來七八個腦袋,離泗水河也不遠,還寬敞。
以前那地方也有一家人住,後來夏天河裡漲水,孩子瞎玩不小心失足掉了下去沒救回來,夫妻倆哭瞎了眼都沒用,傷心之下索性搬離了雲山村這邊,去附近村子定居了。時間一久房子爛了,那家人也不管,周圍問過後就去把爛木頭搬回家當柴火燒,到最後什麼也不剩下,滿地雜草郁郁蔥蔥,有半人高。
确定好地方後,趁着還沒出年關有些空閑,兩人馬不停蹄地拿着鐮刀來割草,順便也将草叢裡散亂的碎石和碎瓦撿開,二人忙活了兩天才勉強收拾幹淨。
其間有路過的村人好奇詢問了兩句,得到回複後啧啧談論起來。
“他們小兩口去年一整年都在忙,也确實應該攢夠錢起房子了。”
“殺豬賣肉真那麼掙錢?起間房子至少也得十幾貫呢,一年就掙十幾貫,我都想去學這門手藝了。”
“你想學也得有人教啊,力氣要大還要能吃苦,風吹雨淋到處吆喝,就沒個停歇的時候,不然肉都得爛在手裡。”
“你說的都不算什麼,咱們莊稼漢誰沒有一把子力氣?主要的是我聽上了年紀的老人說,牲畜殺多了也算造了殺孽,晚年沒福不說,來生還得受罪,這造孽的事再掙錢也不能幹啊!”
田桂花挎着籃子過路時撞見這些人的閑話,當即冷笑一聲,幾個碎嘴子面面相觑有些不自在,打了個哈哈神色尴尬同手同腳的散開回家。
事後饒絮從她那裡知曉,眉毛一挑,“也不知是醋壇子成精還是出門時掉醋缸裡了,一雙眼整天盯着别人家這點事,就沒見消停。”
“人手上閑了,嘴就不得空,這些人看見誰家不說兩句惡心話,你也别往心裡去,隻當做沒看見就是了,如今你和滿小子越過越好了,自然有人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