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者】的打算并不由他自己來執行。
經過魏爾倫、獸的兩個事件,他的一星期假期其實早已度過。
一個空閑的、穩定的超越者是不被允許休息的———雖然沒有人說過這件事,但它已經成為默認的準則。
【通靈者】又要開始做那些無窮無盡的任務了。但在此之前,他想先将一些不穩定的因素解決。
打開【彩畫集】,【通靈者】便第一時間看見那一圈燃燒着火焰的灰燼。他清點了一下異空間内的屍體,發現損毀的正是前不久操縱過的一位英國軍官與一位武器販子。
“你燒毀了兩具身體。”
【通靈者】擡頭,目光聚焦于“獸”。
他所擁有的【彩畫集】中的“讀取”是情報站中的秘密武器,具有不遜色于精神系異能者的戰略價值。
法蘭西特殊戰力總局知曉他能力的人并不多,他的能力對于歐洲各國是保密的。于是【通靈者】總能在不知不覺間占據敵方重要人員的位置,冷眼看着熟人相殺、互相猜忌的戲碼,将發往其他地方的重要指令攪亂。
兩具使用過的普通人身體,其實早已沒多少價值。
但獸的“不聽話”,讓【通靈者】有些生氣。
他的生氣展現在他接下來的行為中。
“我對你過于心軟,沒有讀取、也沒有研究......即使這樣,你也仍不願意安靜下來。或許有着人的外表,也并不能掩蓋你毫無理性的本質,面對能讓自己生存的強者,連發覺危險的直覺都沒有......”
【通靈者】站在獸的前方,他一句一句地慢吞吞說着,發音清晰。
與其說是單獨對獸說的,不如說其中包含了【通靈者】的自我反省。他越是了解自己,越是無法想通自己做決定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叮———”
鎖鍊一瞬間被拉扯到最遠的距離。
一道金色的牆橫擋在一人一獸之間,正好擋住獸的拳頭。
“哈......”
【通靈者】不知是在歎息還是在發笑。
他在瞬息之間出拳,重重擊打在獸的腹部。看似輕飄飄的拳頭,實則破開空氣,将獸打到了另一邊的金色牆壁上。
而【通靈者】仍未停止自己的暴行,他解開了獸身上的鎖鍊,然後......不斷地重複剛剛的動作———再加上腿,一次又一次地将獸捶打。
由他完全掌控的異空間,是個無法逃離的地方。
漫長或短暫,也不知是多長時間過去。
對于【通靈者】而言,他隻是完完全全地按照打碎骨骼的力氣,重重敲在獸的軀幹、四肢上,他知道這樣身體厚實的獸不會因此出事。
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它是延長記憶的良藥。
“我希望,你能聽話一些,認清楚誰是你的敵人。”
【通靈者】輕輕撫摸獸的臉頰,就好像剛剛的人并不是他。
“不要再無用地消耗自己的能力,積攢起來,說不定還有渺小的希望。”
他細心且溫情地叮囑着,像面對自己朋友、家人、情人。
私自飼養實驗體的事情已經發生,那麼【通靈者】希望得到更好的結果———操縱【重力】的獸能為他所驅使,成為執行任務的助力。
這樣無法動搖的信念,就算是他的老師波德萊爾看了,也得驕傲地稱贊自己的學生,是一位實實在在的法蘭西好公民。
“......”
獸靜靜地喘息着,不發一言。
【通靈者】對獸的馴化僅限于此,他不期待今天能得到更多的回應。
等到一天一天地重複,他會将疼痛與記憶嵌到身體上,讓“聽從命令”會變成條件反射。它野獸的本能會在疲憊下消耗殆盡,那麼離開或者逃跑,也會變成刮骨般讓它下意識逃避的事情。
【通靈者】期待着那天的到來。
他走出【彩畫集】。
久未住人的屋子,在迎回自己的主人不久,就要與他分離,即将再次落上一層厚厚的灰燼。
【通靈者】拉開車門,坐上後座。
“這次的任務地點是?”
“英國。”
......
汽車的引擎發動,一瞬間駛離這個地方。
車門打開,貝特朗小姐走下車子,她毫無疑問地在尼古拉的良好評價中得到這份工作,她來到德維爾家,站在大門口,輕輕撥弄因為座椅而變得有些亂的頭發。
随後,貝朗特小姐在女仆的帶領下,來到尼古拉的房間外。
“叩叩———”
貝朗特小姐開始禮貌地敲門。
稍等片刻後,一團近似于太陽光暈的金色頭發,從門縫中出現她的視野。
無論第幾次看見,貝朗特小姐都會因為外貌将視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