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不知為何呆住了。
魏爾倫擰着眉,在蘭波久久不放手之後,他就毫不猶豫地伸手将“欄杆”甩開。
地下的水在慢慢流着,朝着一個方向。其中,有垃圾碰撞的清脆聲音。向前、或者向後都可以走。
地下水道四通八達,是整個城市的經脈,又擁堵着數不清的垃圾。這樣髒污的地方竟然是巴黎地下的場景。不小心跌落下來的巴黎居民看着它,定然要唾罵一聲,為自己繳納的昂貴稅金而痛心疾首。
面對一個龐大而又有數不清岔路的迷宮,該怎麼出去,對他們而言是個重大的問題。
“不要走散,這裡很危險。”
蘭波回過神來,握住魏爾倫的手臂。
“怎麼,你知道往哪走?”
魏爾倫睨了他一眼。
“不知道。”
“那就往前走。”
他最終沒有甩開。
事已至此,隻能胡亂選個方向摸索着走。
魏爾倫和蘭波扶着管道,他們留了個心眼,不打算往越走越窄的地方去,那裡可能是死路。
地下“河流”的高度在他們挪動的過程中漲起,其中的漂浮物也時不時纏住腿部。
他們走一段又要休息着整理一下,到現在,兩人的衣服跟濕透了也沒什麼差别。
許久之後,有光亮透來,一點點地,從某個方向出現。
但,是他們并沒有急切的走出去。
如果說是水流碰撞,也不會有這樣的聲音,這更像是有靴子在水中來回踩動。
“有其他人。”
魏爾倫的手指劃過蘭波掌心。
兩個人。
他們在撬動着出口處的鐵籠。
誰會知道這個陰森森的下水道出口居然還埋伏着其他人呢?
在黑暗中待久了,他們的眼睛已經習慣。驟然間有光亮透進來,巨大的黑影,模糊得像是下水道裡的老鼠。
但那不是老鼠,是一個渾身潮濕,有些年邁的人。看不清樣貌,但是,能聽見氣喘籲籲的聲音,大概是一個男性成年男性。
他的背上還背着一個人,一個年輕人,看上去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
還有一個,從另一邊走出。
他們不知道協商了些什麼,共同搗鼓起來。
不是個國王軍。
他們的動靜沒這麼小,也沒這麼凄慘。
很快,鐵籠門打開了。
“太輕松了。”
簡直像是鐵籠門生了意識,自己殷勤地為他們敞開心扉。
蘭波與魏爾倫躲在暗處。
在低矮的水道裡,他們的身體緊緊相貼。
蘭波有些心不在焉,他稍稍低頭,就能看見他們相互觸碰的地方———他們的肩膀、往下,連頭都頭隻有一拳之隔。
透過潮濕的衣服,皮膚的溫度就容易讓人變得貪婪。
蘭波從不算得上沒有經驗的人,可是面對魏爾倫,他的身體好像不聽他的話似的,叫嚣着貼近。
這不正常,他的心髒在快速跳動。該聽外面談判的,但他的耳朵無法從最近的呼吸聲上挪開。
“有人帶走了他們。”
喉嚨處傳來的震動,透過空氣,鼓動着蘭波的耳膜,讓蘭波一瞬間驚醒。
“......嗯。”
“過一會兒再出去。”
“嗯。”
他們維持這個動作不知道多久,久到似乎黏連在一起。
等到外面悄無聲息,再等待水流撲打廢料的聲音恢複。
他們走了出去。
[沒人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