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韋爾斯利家。
男士刺繡外套的金線随弦樂震顫。侍女穿梭時裙撐掃過波斯絨毯,揚起香料凝成的塵霧。
幾位美婦人站在一起,手中的扇子點在唇邊,塗着顔料般妝面的臉蛋上,裝上了微微眯着的眼睛,好似貓兒般優雅。
瑪格特甚是喜歡墨綠色的裙子。天鵝絨的緞面上浮着暗紋,更襯得她膚白如雪。
“看看他,我的孩子。”
瑪格特用扇子半掩着唇邊的笑意。
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位樣貌出色的少年正禮貌地接受了一位淑女的邀請,共赴舞池之中。
[挑不出錯處。]
而他花了多少時間呢?一個月!
哦......簡直像曾經學過似的,若不是瑪格特親眼見證尼古拉的轉變,她肯定會以為這是什麼時候換了個人。
“你可别騙我呀!這哪像養子?莫不是......”身着淺紫色衣裙的女人面露暧昧,側身貼近瑪格特。
“沒你這麼多情。”瑪格特嫌棄地拍開紫裙女人的手,“别說了,聊些其他的。”
“倒是有些新鮮事來着,”紫裙女身一側,繼續說道:“巴黎最近出了些失蹤案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做什麼吃的,到現在還沒抓着人。”
而另一邊,尼古拉正承受着“調戲”。
“你真可愛,像一隻漂亮的鳥。”少女順着舞姿的動作貼近尼古拉,嘴中自然而然地吐出調情般的話語。
“......”
“為什麼不說話呢?是不太适應嗎?我第一次看見你。”
“嗯。”
“嗬嗬嗬,我确認我是第一次見你了。”
她将身體半挂在尼古拉身上。
尼古拉帶着她旋着裙擺,如蝴蝶般飛舞。剛剛學習半個月的舞蹈,在他熟稔的變換下,毫無停滞。
他們如同八音盒上的小人。
轉動。
挪移。
謝幕。
剛剛還與他翩翩起舞的少女與朋友笑談幾句後,又奔赴下一個目标。
尼古拉頂着欣賞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走入人群中,他已經完成了瑪格特夫人交代給他的露面任務。
熱鬧的交際宴,但是與他無關。
尼古拉端起果汁。
是的,他現在隻能喝果汁。
甜膩的味道入口,他的動作有一瞬間卡頓。随後是......接連不斷的社交,人們對這位新來的家夥有些好奇。周遭的空氣中都累積着起不同的香水味,沉甸甸地壓進尼古拉的鼻腔。
直至走到窗台,微涼的夜風帶着外面清醒的樹葉氣息吹過。他的腦袋才能短暫地休息片刻。
“嘎吱——”
如果沒有碰見一個人坐在樹枝上下不去,那麼他會更加高興。
二樓的窗台旁有一顆臨近的高大樹木。一般來說,中間的間隔總能讓人心生畏懼。
但,現在前來的是一位“勇士”。
[他下不來了?]
尼古拉偏着頭 ,觀察着對方的動作。
透過層層樹影,尼古拉瞧見一個身量比他稍小一些的少年,看着正是該去上學的年齡。
長相看上去還不錯,隻是,眼窩過于深邃,叫人一看便覺得他有些陰沉。
“......”
“......”
兩人對視片刻,尼古拉始終沒有動作。
少年也不求助,咬着牙,不顧手上劃拉出的傷痕,将自己從搖搖欲墜的樹枝上撐起。
尼古拉後退半步。
三、二、一......預備三個數後,白色的欄杆上霎時間被踩出兩道腳印。
少年不甚娴熟地落地,踉跄兩下,差點半跪在地上。
“你什麼都沒看見。”他拍拍灰、抹抹腳印,完成了一系列狼狽的動作以後,還堅持着倔強地轉過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尴尬。
“......嗯。”尼古拉應了一聲。
這人揮開身上的樹葉,看上去也是有模有樣的,随後,他就腳步急促地鑽進窗簾裡的世界。
———真是個魯莽的家夥。
尼古拉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結束。如果,他們沒有在休息室的門後碰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