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癟癟嘴,目送他慢慢挪到自己屋裡。
“哼哼哼三月橙酒香又醇~~”
異常難聽的調子從草木茂盛處傳來,林叙捂住一隻耳朵探頭看去,少頃,一顆蓬松雜亂的腦袋從草叢裡冒出來。
“師......師父?”
來人衣領低到胸口,衣服随意疊加穿搭在一起,上身加厚氅衣,下身薄紗,面色空潤,眼神迷離,走路搖搖晃晃慢吞吞。
許久不見,真是愈發狂野。
聽到林叙的聲音,紀老頭勉強穩住身形,努力睜開眯住的眼,腦袋晃蕩了好一會兒倏地笑出聲,指着她含含糊糊說道:“小......小徒弟,沒,沒認錯。”
紀老頭約莫昨夜喝了不少,宿醉一夜才回來,隔着幾百米距離都能感受到身上酒氣熏天。
林叙見他走路不穩當想着下去攙扶,腳下還未動,下一瞬,紀老頭便瞬移到眼前。
酒味太濃烈,全然是在酒水裡泡了幾天幾夜一般,刺激的林叙鼻子都有些醉醺醺。
林叙默默後退一步,說道:“師父怎麼還不去休息?”
紀老頭理了理亂糟糟的發型,說話清醒了一些。
“睡醒了才回來。”
山風凜冽,紀老頭混沌的酒意不多時吹散的一幹二淨,他抓住衣領裹緊自己說道,“這麼久才回來,看起來那邊的事情比較棘手。”
林叙簡明扼要叙述了在雙生村的事,隐去了一些與自己有關的事。
紀老頭沒對兩人的行為處事态度有任何評價建議或是不滿,他佝偻着背沉默片刻,點頭說道:“那個什麼蒼陸秘境在整個修身界确實遠近聞名,不像别的垃圾場,整個修真界各界大能的遺迹傳承都能找到蹤迹,你不打算去?”
想去,但路前擋着個龍傲天和比他更可惡的系統。
林叙笑笑轉移了話題,眼神示意身後的竹屋說道:“師兄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怎麼說都不願意去看醫師。”
紀老頭驚奇踮腳看向竹屋,喃喃說道:“竟然這樣久沒痊愈......”
他臉上隻有驚訝,沒有一絲擔憂。
林叙觀察着他的神色,逐漸放下心來,比自己相處還久的師父都不覺得有問題,或許對他來說這傷真的不算什麼。
他自言自語片刻後,寬解林叙道:“别擔心,隻要還有口氣都是小事,葉霖他清楚自己的忍耐極限,實在受不住疼會去看醫師,自小這樣。”
本來還在順着他的話頻頻點頭的林叙猛然頓住。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還有口氣,什麼忍耐極限,什麼受不住疼才去看醫師???
一瞬間,林叙腦子裡電光閃火花種種難以言喻的畫面一閃而過,什麼皮鞭,小黑屋,繩索等等。
師兄他不會是個受虐狂吧......
腦子裡忽然跳出白皙的皮膚遍布着點點紅痕......以及師兄冷淡又汗水淋漓的臉......簡直是恐怖片。
林叙瘋狂擺手試圖将這些超過她心理防線的畫面扇出腦海,哈哈哈怎麼可能,師兄怎麼會是這樣的呢哈哈哈,一定是叫這風吹得腦子轉錯了彎搭錯了線。
“咦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也受傷了?”
紀老頭不解看着她莫名其妙開始的動作,見她不理,直接伸手試圖攔下亂飛的手掌。
“沒有受傷,什麼事也沒有!”
出現這樣的想法簡直太罪過了。
林叙倏地冷靜下來,直視着一點一點躍出雲層的太陽,咳了幾聲,說道:“太遲了,師父快回去歇息吧,我太累了先回屋了。”
紀老頭看着走得比樹幹還筆直的小徒弟苦惱的撓撓頭,如今孩子心思也太難猜了,還是自己酒真喝多了?
好像忘記要問什麼事。
紀老頭的發型越來越亂,絞盡腦汁響了好半晌,終于還是尋覓無果放棄,回屋睡覺。
林叙砰地倒在床上蒙上被子,摒棄腦内所有雜念,打算睡一覺後去藏書閣。
砰的一聲一旁的竹屋内好像有什麼掉下來,林叙翻過身,不一會兒,又響起一陣丁零當啷的聲音,林叙繼續蒙住腦袋翻過身。
一個時辰後,旁邊竹屋内哐當一聲仿佛砸在林叙腦袋上,聲音響起的瞬間林叙嘩然起身,帶着些許難掩的怨氣敲響了動作不斷的竹屋。
林叙敲響門,屋内反而沒有聲息,待她作罷回屋時,噪聲又恰到好處響起。
忍無可忍,林叙這次象征性敲了幾下門後直接推開,嘴裡一邊裝作關心道:“師兄,你傷口怎麼樣了?”
屋子裡有淡淡的血腥氣,葉霖坐在床沿手裡拿着個竹節筒,腳下毛筆散落一地。
聽到林叙的關心,他才擡頭,臉色依舊蒼白,但病氣減弱了些。
“太吵了。”
?
綿竹峰安靜的連一聲鳥叫聲都聽不見,哪裡吵?
林叙環視一圈,最後給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解決方式。
“窗戶關緊一些或許就聽不見聲音。”
葉霖将手裡的竹節筒抛出穩穩落在桌面上,又一點一點撿起散落的毛筆,做完這些後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他靠坐在木椅上,緩了口氣,問道:“你要去蒼雲秘境?”
林叙沒有回答反問道:“誰說的?”
“難道你不想去?”
林叙眨眨眼,小聲說道:“不去。”
語氣裡都帶着不情願。
葉霖自然感覺到,想到某人的盛情邀請,冷笑着環抱雙臂看向窗外。
笑什麼?覺得自己口是心非還是自不量力?
林叙不服氣反問道:“師兄,難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