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泳社團直接沿用的體院的場地,距離書法系不算遠。戲霜看了眼時間,不過十一點左右。索性散步似的,慢悠悠地走過去。
深秋的太陽不算毒,即使中午還能感覺到肅冷。走了十多分鐘戲霜也不覺得熱,冷白色的肌膚隻泛着淡淡薄紅,粉嫩的,像是樹上剛摘下的水蜜桃,清新可口。
從遊泳館的小門進來,正對面是泳池的入口,兩邊是回行走廊,走廊兩邊都是房間,上邊标了男女更衣室、衛生間、宣傳部、外聯部等标簽。
戲霜挨個找過去,看到挂着的“管理辦公室”的标簽,推開門走進去。辦公室空無一人,隻有兩張淩亂的辦工桌,電腦關着,空調也沒開。
想到也許社團管理還沒來,戲霜将照片和資料表放在了辦公桌上,給學姐拍了個照留了言,得到學姐的回複後,他才從辦公室離開,但沒出館,而是轉去了泳池。
A大是全國有名的高校,經常會有集團老闆或者知名校友贊助,校内設施齊備完善。體院的遊泳館是前兩年翻修的,泳池換了新瓷磚和循環水處理系統,還嵌入了恒溫設備。
戲霜一走進去就看到幹淨透亮的泳池,标準50米X21米的8條賽道,池内灌入了一汪清亮的水。
此時池水濺起了不少的水花。
激流拖拽出兩道狹長的尾巴,一前一後的追逐,像是兩條矯健的魚,純白色的激浪中偶爾有肉色閃過,上伏下潛。
戲霜也沒想到這個點會有人在遊泳。
靠近第三條泳道的男人身形矯健,比第五條賽道的人快了不是一星半點。他兩條壯碩的胳膊猛然從水面蹿出,寬闊的背部舒展開,如同展翅的雄鷹,飽含着力量感和爆發力。
每一次擺臂都會帶着他遊出好遠。
即使在層層堆疊的水花中,戲霜也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充滿了力量感。說不定即使是放松的狀态,他的肩膀和手臂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線條分明,三角肌飽滿而鼓起,還有二頭肌的緊實收束。
長臂、寬肩和蜂腰,還有在水裡擺動時隐時現的翹臀長腿。
這一定是一副很性感的身材。
戲霜想起郝陽陽剛才的戲谑,逐漸紅溫了。不自在别開了眼,過了一會,目光又追尋那道矯健的身姿。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人是體院的,隻是不知道是誰。
在男人遊到終點冒頭的刹那,戲霜說不出的震撼,不論是為男人的泳技還是為那副健碩的、随着粗粗喘氣聲在蕩漾的水波中上下起伏的胸膛。
男人帶着黑色的泳帽和泳鏡,看不出來具體的長相。但戲霜莫名的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忽然,男人注意到他,目光投過來。戲霜有種被抓包的慌張,别開了臉,躲避開視線。
隔着泳鏡,戲霜也感覺到那道視線的炙熱,有點尴尬了。
好在男人沒說話,在另一個白帽子冒出水面時,男人像是拿到交接棒,再次躍入水中,如魚得水。
戲霜再次看得挪不開眼。
白帽子累得氣喘籲籲,粗粗罵了兩聲,扭頭跟着栽入水中。
這次兩人遊的緩慢,徜徉在水中像是需要争奪□□權争相媲美展示自己的雄魚。
修長有力的大腿,強壯的臂膀,過分好的肺活量,無一不是在展示自己的英勇。
戲霜是隻旱鴨子,從沒下過水,零基礎進遊泳部也是學姐賣了很大的面子,但不妨礙他懂得欣賞。
黑帽子男人的泳姿真的很娴熟,一看就是長年累月和泳池打交道的人。
想要微信的念頭從戲霜腦中一閃閃過,現實中他退縮了。就連黑帽子男人轉頭看他,他都要假裝不經意别開臉,心裡遺憾這麼厲害的大佬不是自己的親友。
等到手機震動,戲霜才回過神,自己竟然看别人遊泳看的忘了時間。
【郝咩咩:狗爹你在哪?】
【郝咩咩:弄好沒?中午吃啥。】
【洗刷刷:來了來了,我還在遊泳館,等會回寝室點外賣吧。】
【郝咩咩:還在遊泳館???你是在看别人洗澡還是幹嘛,交個資料要大半個小時。】
放屁。戲霜想反駁,下意識心虛地站直了身子,最後看了一眼泳池裡的人,掉頭往外面走。
【洗刷刷:第一次來遊泳館,順便來參觀一下。】
【郝咩咩:就你一個人?】
【洗刷刷:嗯】
郝陽陽“哦”了一聲,緊接着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郝咩咩:反正都這麼晚了,咱也不急着。你到更衣室看過沒?(嚴肅臉)】
【洗刷刷::)】
【洗刷刷:正經人誰會去參觀更衣室?】
【郝咩咩:必須得去啊。你不去怎麼知道更衣室是單間還是通室啊。】
【郝咩咩:靠,要真是通室,是不是一進去就能看到白花花的□□啊,還有洗澡洗到一半有人闖進來撿香皂】
【郝咩咩:嘶……】
“嘶——”戲霜跟着吸了一口冷氣,經過郝陽陽的提醒,他腦海裡呈現出了非常恐怖的畫面,
之前戲霜确實沒想到過這個問題,他和郝陽陽都是旱鴨子不會遊泳,不知道具體男更衣室内是怎樣的布局,萬一真和郝陽陽說的那樣,就一個通室,換衣服沖淋都在一塊……
想想都夠讓人頭皮發麻的。
戲霜剛走到了泳池出口,鬼使神差之下,往右拐,走到了剛才路過的男更衣室,想進去具體看看什麼情況。
男更衣室并沒有上鎖,進去就是兩排整齊的乳白色鐵皮儲物櫃,櫃子貼牆擺放,中間是一條淺黃色的休息長凳。
凳子上放着兩個人的衣服,一堆整齊疊好、另一堆亂七八糟放着,呈現出鮮明的對比。足以見得兩個人的性格。
令戲霜尴尬地是,那堆整齊的衣服上放着一條黑色的男士平角内褲,而且一看就是從身上脫下來疊好的。
“……”
倒也不用這麼規整,從小到大疊放衣服。
戲霜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匆忙掃了眼更衣室,第二排櫃子前後都有過道。他順勢走進去,正是郝陽陽關心的淋浴區。放眼望去通暢無阻,一排排锃亮的花灑林立,和腳下紅色的地墊形成鮮明的對比。
戲霜真沒想到光鮮亮麗的大泳池背後的更衣室是如此的……樸實簡單。是讓戲霜和郝陽陽這種純情男大一看一個自閉的程度。
知名校友和集團大佬投錢搞建設,花點錢修個單間怎麼了?
【郝咩咩:要不然再找個社團?(強顔歡笑)】
【洗刷刷:/凋零】
【洗刷刷:學姐上周五就把我們的資料做好了。】
戲霜和郝陽陽都是南方考過來的,從來沒洗過大澡堂,沒有經曆過那種雄性和雄性赤裸相對袒胸露乳的場合。
别看兩人聊天狂放自如,實際上當初分配到一個宿舍,脫個衣服進衛生洗澡,聽着對方在浴室哩哩啦啦的水聲都會覺得尴尬到坐立不安,像是丢了貞操的烈男悔恨不已。
經曆半個月的磨合才從剛入門的小媳婦熬成喪偶俏寡婦,看着彼此的大褲衩小背心,竟有種老夫老妻相看兩相厭的嫌棄感。
【郝咩咩: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苦澀)】
【郝咩咩:今後人家就是殘花敗柳了(大哭)】
戲霜抿了抿嘴,光是想到門外兩堆衣服,就覺得澀然。他剛想出去,更衣室的門被人推開,說話聲由遠及近。
“說好遊一下就上岸,這是遊一下嗎?億下還差不多,我的肺都要被你拉爆了。”進來的這位很聒噪。
戲霜一驚,下意識躲在淋浴區不敢出去。他有種直覺,說話的是白帽子,門口那堆亂七八糟的衣服應該也是他的。另一堆疊放整齊的衣服則是黑帽子的。
聒噪哥:“你今天搞什麼雄竟行為,遊就遊,秀什麼泳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孔雀魚需要開屏吸引伴侶。”
“你想多了。”另一個人說話聲有點低沉,帶着金屬質感。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戲霜得在心裡贊歎一下,聲音真好聽!不過他此時已經小鹿亂撞了——單純被吓得。
聽到櫃子背後是窸窸窣窣的布料聲,戲霜雙耳發紅,尴尬到耳膜鼓鼓的跳。
沒人再說話,更衣室内針落有聲。戲霜緊張地躲在淋浴區,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躲起來,現在走出去又好尴尬,像是有什麼特殊癖好。
聒噪哥:“我先去沖個澡。”
!!
戲霜大驚。連忙縮起身子,盯着淋浴區的入口,一邊往後退。
淋浴區和更衣室隻用櫃子隔開了,嚴格來說沒有什麼出口入口,隻有兩頭空位可以進入。
聽聲音,聒噪哥應該是在另一頭。
戲霜慌忙挪到櫃子後面。
幸好櫃子體型很寬,而且靠近牆體,戲霜勉強卡在牆縫中,借着櫃子的體寬擋住自己的身型。腦袋輕輕栽在櫃子上,雙眼緊閉。
戲霜有點自欺欺人,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實在不行,這個地球毀滅吧!
從水聲響起,戲霜就不敢睜開眼,生怕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戲霜忍不住祈禱,黑帽子也快點去淋浴好了,這樣他就可以趁機出去。
可惜事與願違。
黑帽子還在更衣室,不知道幹什麼。
戲霜又急又氣,忍不住想要偷看一下。
總算那個人有了動靜,他開始走動,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了。
這是幹嘛?還是發現了什麼?戲霜擔驚受怕,心跳幾乎停止了,屏住氣不敢呼吸。
頓了兩秒,那個人走進了淋浴區。
聒噪哥和水聲一起響起。
“哇靠,你這也……”聒噪哥像是看到什麼怪物,驚天動地,半晌幽幽地說:“我看你确實該談戀愛了,跟個發情的歐洲野牛一樣。剛才還又是蝶泳又是自由泳的,平時見你也沒那麼興奮。”
黑帽子:“我三個月沒遊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