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沖刷的水聲響起了。
戲霜提起的心放下了,總算可以走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往更衣室走。
聒噪哥還在找話:“你手裡的實驗不是結束了嗎?挺有空的啊,要不要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接觸一下。”
黑帽子依舊沒理他。
“我和你說話呢。”
“說。”
“你就這态度?我靠賀懷知你太傷我心了!”
戲霜的腳步一頓,像是聽到了什麼,有點不确定。耳朵不自覺往儲物櫃傾斜了一些。
裡面的人是那個臭狗屎?
黑帽子慢悠悠道:“不然你絕交吧。你也确實該放棄一些向上社交的手段,好好鞏固自身邊角廢料。”
戲霜仔細留意他的聲音,的确很像昨天那個臭狗屎。
“賀懷知!!!”話痨男氣急敗壞。
“……”
好吧,戲霜心都死了。
确實是賀懷知那個臭狗屎!!
想到了泳池裡見到的那副壯碩的□□,還有更衣室整齊疊放的衣服,戲霜突然惱羞成怒,有種如鲠在喉的異樣還有被差點被敵人俘虜的憋屈和惱火。
是誰不好,偏偏是那個臭狗屎。
他剛才差點、差點就……
他真的太蠢了!太蠢了!
聒噪哥:“行吧,你不樂意交朋友我不說就是,有必要挖苦我嘛。”
賀懷知不屑:“操心我還不如多操心自己和趙憐的事。”
“我還不是昨天吃瓜,說你和書……算了,就算說了你也不知道是誰。你是天選寡王,就該一路碩博。”聒噪哥的說話聲逐漸小了,隻有瀝瀝的水聲。
戲霜剛松了口氣,想出去。又聽見聒噪哥不死心的問:“诶,哥你覺得那個書法系的系草怎麼樣?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突然戲霜警覺起來,如同機警的小動物防備四周。
每個人都會很在意外人給自己的評價,尤其是戲霜這種自尊心強的。賀懷知還沒回答,他就不由自覺緊張起來了。
一切都是下意識反應。
他渾身上下最具鮮明的兩大優點就是臉和字,剛入大學就被評選為書法系的系草。
戲霜覺得應該沒人會反駁他的長相。
那個低沉傲慢的聲音在水中零零散散,足以讓人聽得清楚。
“就那樣。”
“……”
……?
就那樣?什麼叫就那樣?戲霜莫名惱火。
聒噪哥還在笑,“你眼光還真是高啊,系草這樣的看不上,你想找那樣的?”
哪怕是毫無惡意的嘲笑也像火上澆油,戲霜的臉皮被人扯了下來扔在地上踩,臉色難看至極。
他就有這麼差勁嘛!
戲霜用力瞪了眼儲物櫃,匆匆跑了出去。
-
溫熱的水從頭淋下來,遮擋住了賀懷知的眼簾,他撩起被水打濕的頭發,露出光潔飽滿的天庭,側頭,眼神在水簾中幽幽暗暗。
衛嘉澤沖完了澡,兜頭蓋住了浴巾,随意擦着頭發,“我出……你在看什麼?我看你老往那邊瞟。”
衛嘉澤好奇,從賀懷知身側探出腦袋,隻看到一排光潔儲物櫃。
他這才發現儲物櫃和牆體之前還有一道狹窄的縫隙,差不多能容納一個人的距離,不仔細還真難發現,除非站到最角落的淋浴頭下。
但是哪裡也沒有人啊。
有什麼好看的。
衛嘉澤嘀咕,剛想和賀懷知說話,就見他也關了水,拿起放在置物架上的浴巾裹好。
賀懷知往外頭走,“明天不來了。”
“啊?為什麼。”衛嘉澤不明所以,“剛才不是還遊的挺好的嗎?”
賀懷知:“約了朋友打球。”
“那行吧。”衛嘉澤也就沒說什麼。
衛嘉澤和賀懷知、趙憐三個人是高中同學。
即使之前關系一般,在同學們紛紛出國留學或考去外地,隻有他們三人考入一所學校的情況下,他們之間的同學情誼就稱得上彌足珍貴。
有衛嘉澤這位話痨和自來熟在,他們就沒有斷聯的時候,從大一開始就經常找着各種理由聚餐。
和賀懷知慢慢熟悉,衛嘉澤才深有體會,這個人其實比外界說的更傲慢挑剔,還有很強的控制欲。
不過因為賀懷知或多或少幫衛嘉澤解決過幾次麻煩,對于他偶爾表現出來的強勢,衛嘉澤勉強可以接受。
因此隻要有空衛嘉澤都會喊賀懷知出來維系同學情。
兩月前,衛嘉澤和趙憐總算确定了關系,兩個人約着賀懷知出來聚餐,順便公布戀情,但賀懷知忙的腳不着地,自然沒能來。
昨天,賀懷知突然給他們發信息說請吃飯,算是慶祝他們在一起。結果是趙憐沒空,衛嘉澤就順口約着賀懷知來遊泳。
衛嘉澤從沒見賀懷知像今天這樣興緻盎然的,一口氣切換好幾種泳姿,就好比開屏的孔雀,對求偶對象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衛嘉澤琢磨着,突然發現儲物櫃旁邊的垃圾桶裡有一頂黑色的泳帽。他湊過去,才發現何止是泳帽。賀懷知身上所有的遊泳裝備都扒拉下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衛嘉澤忍不住了,“你有病?小一千的泳帽和泳鏡說扔就扔?得罪你還是幹嘛了?”
要不是他做不出當正主的面翻垃圾桶的行為,高低得把泳帽和泳鏡回收利用了!哪怕去賣二手也能換不少錢。
賀懷知反應很冷淡,隻撇了一眼,像是看什麼垃圾。
也确實是垃圾。
“髒了。”
“髒了不是很正常嗎?拿回去洗洗就好了。”
賀懷知看了他一眼,沒做聲。他并不知道他所說的髒了和他理解的髒了不是一個層面。
剛才有人躲在更衣櫃後面偷看。
賀懷知考慮過把他拎出來揍一頓,但那個人很蠢,他還沒動手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放在外邊的那些東西,賀懷之自然不會再要了,哪怕那個人沒有碰過。
衛嘉澤蹲在垃圾桶前研究了好一會,“算了,反正是你的東西,你要扔就扔吧。”
衛嘉澤拍了拍膝蓋,站起來。賀懷知已經換好了衣服,結實緊緻的肌理包裹在了黑色毛衣下,健美的倒三角呈現在他眼前。
衛嘉澤不服氣了:“你小子把自己關在實驗室兩個月,實際上每天都有偷偷去健身房鍛煉吧。”
賀懷知:“走了。”
“诶你等等我呀,走那麼急幹什麼,你又不追媳婦。”衛嘉澤立馬換好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
戲霜匆忙跑出去,水聲和說話聲很快就被抛在身後。豁然接觸新鮮空氣,他差點要被氣炸的肺得到了舒緩,可還是緩和不了他的怒氣。
什麼叫就那樣?
就哪樣?!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人說不俊的。
要說戲霜不可撼動的自豪,非樣貌和書法莫屬。當初剛上大學受到多少人追捧,論壇裡打卡貼累積的回複都有近萬條。追求他的人,要他微信的人如過江之鲫。
可就在幾分鐘前,他引以為傲的優勢被人不屑一顧。
怎麼,是他配不上?
戲霜越想越憋屈,怒火中燒,非得折回去和臭莽子打一架。
但看對方超出他一個腦袋的身高,遊泳時鼓起的臂膀,一拳打下去能洞穿地心的爆發力……敲,好像打也打不過了。
好生氣啊,怎麼辦!
戲霜氣呼呼得踢開腳邊的石頭,狠狠罵道:“你個臭莽子長那麼高幹什麼!”
“就算想來舔我我還不稀罕呢,臭狗屎!”
“你還挑三揀四,不就是長得高點,身材好一點,比你好的人多了去。”
“活該你單身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