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本欲與葉晚绾同席而坐,奈何被兄長喚去,隻得悻悻然坐于其側。
葉晚绾隻得執杯獨飲,梨花酒入口甘醇,回味悠長,令她忍不住連飲數杯。幾杯下肚,她已是面頰微紅,眸中泛起幾分迷離之色。
“小姐,梨花酒雖甘卻性烈,還是少飲為妙。”一旁忽而伸來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按住了她欲再斟的酒壺。
葉晚绾循聲側首,正對上祁佑安那雙深邃如潭的眼眸。他眉目間透着幾分關切,語氣溫和。
葉晚绾卻是不以為意,推開他的手繼續飲酒。
祁佑安見她執意如此,也不再多言。
他直起身子,目光如炬,掃視着宴席上的賓客。他神色冷峻,眸中隐隐透出一絲淩厲,宛若黑夜中蟄伏的孤狼,伺機而動。
那年血染城池的景象,至今仍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彼時他被兄長囚禁,奄奄一息之際,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踩在他頭上,語氣輕蔑:“就他吧。”
祁佑安拼盡全力睜開眼,隻窺見那人臉上一條猙獰的長疤,自眼角延伸至眼下。
那人與兄長肆意談論着城池交換之事。祁佑安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那人正是容國之人。
他會在這宴席上嗎?祁佑安心中暗忖,目光逐一掃過席間每一個男子的面容,但願那人還留着一條狗命。
“你是哪家的公子?”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祁佑安的思緒。
他收回目光,轉頭看向來人,隻見一名錦衣公子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祁佑安迅速斂去眼中的鋒芒,低眉順目,恭敬行禮道:“回公子的話,奴才不過是葉府的仆從。”
“你氣質不錯,倒不似尋常仆從。”江令舟從頭到尾掃視了他一番,氣質不錯,隻比他差一點,江令舟自戀的想。
江令舟聞言輕笑,目光在祁佑安身上流轉贊道:“你氣質不俗,倒不似尋常仆從。”言罷,他自戀地揚了揚眉心想:隻是更我比還差點。
祁佑安低眉垂目,恭敬答道:“公子過譽了,奴才愧不敢當。”
江令舟不再多言,轉而蹲到葉晚绾身旁,附耳低語了幾句。兩人靠得極近,夜色中仿佛融為一體。
祁佑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二人之間,眸色微沉,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冷意。
葉晚绾聽完江令舟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江令舟随即伸出拳頭,葉晚绾輕笑一聲,亦握拳與他輕輕一碰。兩人相視一笑,似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祁佑安冷眼瞧着葉晚绾與江令舟談笑風生,先前還對那三皇子百般獻媚,如今卻又與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子親近,當真是毫無矜持可言。
祁佑安暗自冷哼一聲。
他将目光從二人身上移開,擡頭繼續掃視宴席上的賓客。然而,餘光中那二人的身影卻如影随形,揮之不去。
祁佑安幹脆仰頭望天,讓那二人的身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
因為他真的很讨厭葉晚绾。
宴席将散之時,江令舟為躲避家中長輩的說親,悄然離席,身影隐沒于夜色之中。
葉晚绾見狀,亦趁機起身離席。方才江令舟附耳低語,正是提醒她宴席結束後,兩家極有可能借機撮合他們,勸她趁衆人無暇顧及之時尋個隐蔽之處藏身,暫避風頭。
葉晚绾心中暗忖,藏身之處須得是衆人不會輕易想起的地方。
她正思索間,忽見一名侍女匆匆而來,神色慌張,低聲禀報道:“小姐,奴婢方才在東廂房清點貨物時,發現小姐放置的衣物首飾竟不翼而飛了。”
夜色朦胧,葉晚绾看不清那侍女的面容,隻聽得她語氣焦急,似是真有其事。
葉晚绾卻神色淡然道:“許是雜物衆多,你尚未尋到,再去仔細清點一番便是。”
那侍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首輔嫡女素來珍愛金銀首飾,若聽聞此事,定會心急如焚,親自前去查探。
可眼前之人卻如此淡定,實在反常。她不甘心,又添了一句:“小姐特意為除夕準備的牡丹钗,似乎也不見了……”
葉晚绾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心中已然警覺。這侍女聲音陌生,且言辭間似有催促之意,顯然别有用心。
她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淡淡道:“既如此,我便随你去瞧瞧吧。”
她倒要看看,這侍女究竟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