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狂卷,塵屑殷紅。
吐息之間,屍橫遍野。
腥血的味道讓心髒興奮無比,龐大的身軀在雲層裡穿梭,期盼着更多的鮮血,願以百骸之力,降于這世間無盡黑暗與恐懼。
“孽畜!”
一人忽然擋在面前,紅衣獵獵,提劍斬來足以劈裂山河的傾世一劍,他身旁的墨袍仙人揚袖一揮,懸于空中的五大神器同時綻出光芒。
黑暗的力量在退散。
龐大的身軀墜向了深淵。
*
雲擇的夢境極為不甯。
他似乎在一團混沌迷霧裡掙紮,被撕扯着拉拽着,怎麼都不能尋到解脫,極度的痛苦之中突然看到一束幽藍的光懸在前方,似乎在給他指引方向,便迫不及待去追尋那束光。
雲擇緊緊握住了桑隐的手。
一經觸碰,他便像是尋到了救命稻草,追尋着桑隐,無法自控地擁抱住他。
“雲公子。”
雲擇貪戀着他身上的涼意,衣.袍愈加松.散,恨不能把自己的所有都貼過去。
确切地說,是貼到他胸.膛那些可怖的傷痕坑洞上。
“雲擇?”
桑隐微微遲疑,感知到了他的痛苦,稍頓了頓,最終選擇順從他的意願。
因為隻有這樣雲擇才可以好受一些。
雲擇混沌迷茫之間感覺到自己與人密不可分地依.偎在一起,他不清楚這個人是誰,隻知道自己離不開,那并非出于他本心的意願,而是無法自控的身.體本能。
他貪戀着一股涼意,也貪戀着一種溫度,甚至慌亂地尋找着那能夠讓自己安心的呼吸。
由本能去摸索、追尋、擁有。
那些都是可以令他輕松的力量。
眼前映入亮光時,他看到了桑隐近在咫尺的臉。
他們在親.吻。
桑隐略掙紮了一下,在他稍稍松懈力氣之後便離開了他的嘴.唇。
雲擇愣着,呼.吸還是很嘈急,但人已經不再滾.燙。
桑隐說:“可否放開我?”
雲擇的神思還處于夢境的混沌之中,聽不清他的話。
過了許久,他撐着手臂艱難爬起來,看着坐在一旁的桑隐:“什麼情況?”
桑隐:“……是你。”
雲擇按着自個額頭:“我摟着你非要親?”
桑隐:“……嗯。”
雲擇質疑:“你不會推開嗎?”
桑隐沒說話。
雲擇:“我理解你,一個活色生香的美男子非要投懷送抱,這很難拒絕。”
桑隐非常冤:“我沒辦法拒絕。”
就像他們初見那天一樣,雲擇把自己送到了他懷裡,他沒辦法拒絕。
雲擇勉強掙出些清醒,回想起了一星點自己的過分:“好像确實是我……抱歉。”
“沒關系。”
桑隐想下床去。
雲擇飛快地拽住了他的手。
桑隐回首,明白過來自己一離開他就會難受,遂又留了下來。
雲擇緩了許久,方道:“五神困妖圖呢?”
就放在旁邊的桌案上,桑隐抽了過來。
雲擇的呼吸莫名一緊,定了定神,把畫軸展開,背臨蒼生的五位先代獵妖人和他們掌心飄懸的五大神器一一露出了形迹。
“我想起來……昨天我們遇見了一隻怪物?”
桑隐:“嗯,是妖。”
雲擇皺着眉:“我暈過去了?暈過去之前……懷裡的五神困妖圖上有一道綠光,是它幫我擋住了妖物嗎?”
桑隐也不能确定那道光是否來自于這幅圖。
雲擇道:“妖怪呢?”
桑隐:“跑了。”
雲擇沒有詳細追問,注意力又回到圖上,輕輕撫摸着畫紙,喃喃道:“他們之中沒有虛行上仙,也沒有天承元帝。”
連個背影都沒有。
桑隐:“這是五神困妖。”
雲擇看向他的眼睛。
五神困妖的故事發生在妖王覆滅之後。
桑隐道:“元帝陛下的武器是山河帝劍。”
斬殺了妖王并劈出禦界之淵的山河帝劍,誕生于七百年前人間危難之時,此劍隻認天承元帝為主,并非虛行上仙所造,帝劍和元帝自然不會出現在五神困妖圖上。
就像被帝劍斬殺的妖王也不會出現在五神困妖的故事中一樣。
雲擇:“那……五大神器是虛行上仙造出來的啊?為何也沒有他?”
桑隐:“其實自古以來就沒有元帝和上仙的畫像留存,即便有也是人們自行想象。五神困妖的主角一直都是五大神器,添上五個先代獵妖人的畫法也多半是後人杜撰,畢竟記載中以虛行鏡師之強,一人便可以操縱五大神器,他當時并不需要獵妖人們的輔佐,不過在他死後神器倒是留給了後人,這些人按功績皆沒有資格與退滅七大妖将的五神器并肩。”
五神困妖圖上,五個獵妖人更像是托舉神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