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數日,轉眼間,就到了溫女士追悼會的日子。
江念随父母一同前往現場,弟弟江程坐在旁邊,與她一起坐後座。
她懷裡抱着一捧白百合的花束,是要獻給溫女□□靜公主。
因宋家的事兒,他們幾人的出遊計劃也全取消,成日裡都像個偵探似的推理猜測溫明瀾的事故,熱切的讨論之後,又少不了深重的惋惜。
江念低着頭一聲不吭,溫明瀾的猝然離世讓她深受打擊。
那天的天氣很好,那天他們還滿心歡喜地在家等她回來吃晚飯,那天,一切如常而她怎麼就從天橋上跳下來了呢?
她怎麼也消化不了這樣的現實,前頭母親謝伊芸還在連連歎息,“明瀾那麼好的人,怎麼就想不開呢?”
“這事兒指定有問題,必然是那個姓姜的搞的鬼!”
江東豪提醒她:“好了好了别說了,容易讓大家誤會。”
江程側眼看着江念,幾日來她都一副消沉的模樣,說話都機械地回應,他揪住她的衣袖拉一下,悄聲安慰她道:“姐,沒事兒的,會過去的。”
大家都知道了那天她與宋隕在一起,是她與宋隕到醫院去見溫明瀾最後一面。
這些天,母親還時不時地問她跟宋隕的關系。
江念就說是朋友關系。
她突然理解了宋隕,保持朋友的關系相愛,會少不少麻煩。
江東豪偏頭與江程道:“程程,你在新安多待一陣子,陪陪你姐。”
“嗯,我知道的。”
大家都擔心她因為溫明瀾的離世而調解不開沉重的心情。
抵達現場後,禮堂外停放的車輛已經排到了拐角街道上。
他們停車也遠,還要走一段路才到。
前面放眼望去,皆是前來吊唁溫明瀾的商界名望。
江念跟在父母後面走着,沿路遇到人,都要停下等父母與對方寒暄問候,然後再客客氣氣地暫别繼續往前。
肖翊澤一家也在,他父母,他的哥哥嫂子。
他老遠看見他們不分場合地高呼:“阿念,我在這兒。”
江念提不起心情,頭也不擡地默默走過,在肖翊澤要追上她時,江程将他攔了下來,“回頭說吧,我姐很難過。”
“江程!”
江念聽見沈韻那果子一般清脆的聲音,眼神一瞥,發現她在右前方,正往這邊來。
她本無意去理會她,沈韻卻也是徑直走來,像刻意要與她擦肩而過,忽而明朗地與江程打招呼:“江程,好久不見啊。”
被孤立,江念根本不在意的。
她心裡牽挂的,還有這些天沒再見過面的宋隕。
他還好嗎?
微信裡那些問候,他都是“嗯”,“還好…”,一個字也不多,卻還想叫别人不要擔心他。
江念等在門口,看了眼抱着的百合花,它還有個名字,叫甯靜公主,是獻給長眠的人。
身邊不停有人進去吊唁,江念循着他們的身影望去,看見棺椁旁一身黑衣、颔首鞠躬謝禮的宋隕。
即便遠遠的看見,她也看出他較之前瘦了許多,單薄的身體如柴棍一般,了無生機。
你還好嗎?她想近些問問他。
“姐,我們進去吧。”
江程過來打斷了她望眼欲穿的目光。
江念随着父母進去,獻上花束在那冰冷的棺椁前,在層層疊疊的許多花束的前面。
她看了眼玻璃櫃裡,隻看到錦緞的蓋被。
不看見也好,江念心想。
這樣,她可以安慰自己那個溫良的溫姨隻是睡着了。
她還是忍不住地掉下眼淚,死亡,是長久的永遠的睡眠,那個人不在了。
随父母一同點上香火,跪地叩拜。
江念跪謝溫女士給予她家人一般的照顧與溫暖,太短暫的相處,因而太過令人難忘。
臨走時,她回頭看了眼宋隕,他還是方才她在外面時她看到他的模樣,神色黯淡,機械地重複着一個動作。
自此一别,又是數日,人們的生活中多了許多可讨論的話題,因為宋家的變故。
有說,溫明瀾是被宋赫章跟情婦二人逼死的;有說,是宋赫章叫人暗中殺害了發妻…
諸多暴風猜測,連宋隕也成了個倒黴蛋,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
新年裡的天氣一日比一日晴朗,有種不顧人間悲苦的諷刺感。
日子照常,忙碌的工作在收假後如火如荼展開。
江程留在江念家裡,而他日日外出,是去找沈韻的。
江念不知他們每天有什麼活動,她擔心一個人,故而也無法去關心别人。
直到宋隕來電,她接起,這是他們之間這麼久來第一通電話。
“喂?”江念輕聲問候。
她想說,你還好嗎?你在哪兒?可以見面嗎?
如她所願,宋隕說道:“可以占用你半天時間嗎?”
“你在哪裡?”
“在家。”
“等我!”
江念立即出發,她巴不得自己有瞬移的本事。
一路的極速,她到達他家裡。
無需摁門鈴又或敲門,她急急忙忙輸入密碼,門開,目光追蹤一般急切巡視客廳裡,直到宋隕聞聲起身,江念看見他,一個箭步沖過去,想要抱他,卻也被他接在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