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初升,陰雲被驅散至南邊的天兒,一早的天空,一半兒藍晴一半兒暗沉。
宋隕臨出門前叮囑江念:“今天兒在家等電話,有人會聯系你的。”
江念追問他是什麼電話,他也沒有回答就出了門。
後來,江念又收到他發來的微信:晚上可能會晚點兒回,不過我會争取趕早,沒事兒的時候想想明後天我們去哪兒玩兒。
江念回他:姜書棋要是欺負你,你一定告訴我,我會欺負回去的。
女生之間的較勁兒,她太懂得,無論對方年紀多大權錢多高,瞧不起總能讓對方破防。
這些幼稚的手段,她在學生時期與沈韻沒少幹。
那些年她被女同學帶頭非難養女的身份,是沈韻護在她前面,能跟人吵架揪頭發打起來,也能痛快戳對方的痛處又低頭認錯與對方成好朋友。
江念惋惜,如今這些幼稚的相處關系,正中自己身上。
與沈韻,是好友,也是鬧别扭的關系,也不知今後還有沒有可能和好。
宋隕後來又回她:哪裡的話,沒人能欺負到我頭上。
當然,除了你,我允許你欺負我。
江念不解他這話,敷衍回過去:呵呵。
她正約常去的理發店跟人理發師溝通接發的時間時,奶奶的電話打過來。
江念看着屏幕當中“奶奶”二字,那是令人瞬間恐懼的陰影存在。
接還是不接?
不接好像也可以,反正上次也沒接,這次幹脆也不接,回了家,總少不了被收拾教育。
統統一起結算好了,一次又一次,她怕自己垮了。
電話終于消停,江念也稍稍松了口氣兒。
可緊接着,催命一般的電話又一次打來。
江念為難,一次不接,兩次再不接的話,這勢必會逼地奶奶誓不罷休給她打一天。
她這才害怕地接起,顫抖着嗓音問候:“奶奶…”
江奶奶開嗓就是大吼,“打你電話你怎麼不接?你有什麼可忙的,你爸叫你回來你怎麼下周才回?”
“立馬買票今天就回來!”
“瞧瞧你做了些什麼事兒,江家的臉都要被你丢沒了,你爸媽竟然還想瞞着我,都是他倆給你慣地。”
“你趕緊買票,不然我叫人給你買。”
江念當下就慌了神,眉頭沒解開過。
聽着奶奶的教訓,她更無奈被安排,明明說好了的時間回去…
而奶奶在電話那頭仍使勁地催促:“說話啊你,啞巴了?”
不聽話的孩子是罪人吧?
江念眼裡泛着淚光,若是有人能在她沒有勇氣反抗的時候站出來為她說句話多好?
對父母尚能叛逆一下,可對奶奶,面對她老人家道德戒尺的嚴威,她頭也不敢擡。
那頭奶奶還在針對她唠叨,“把你給肖家你知足吧,你爸為了你跟人說了多少好話,你怎麼就不知道感恩呢?”
“想想要是沒有江家,你就是個福利院長大的孤兒。”
“知足吧孩子,聽大人的話,都是為了你好呀。”
“嗯,我知道了奶奶。”
江念有氣無力地說道,也徑自挂了電話,奶奶說再多,也無非是在刑鞭她的出身以及江家的養育之恩,她自知又何必再聽一再中傷自己?
雨後白日光清澈如水,灑在宋隕家地闆上。
晴好的日子,她是陰天。
江念端着下巴思忖,深呼吸都不能解心中的煩悶與窒息感。
奶奶的命令像即将發生在她身上的天懲,她想不到任何一個可以逆天的辦法。
該給江程打電話讓他幫忙說話嗎?
她還不想這麼快就回去…
沉思哀愁的時候,電話又響起,江念打眼一看,是陌生的号碼。
她想這應該是宋隕說的讓她等的電話吧。
她不慌不忙地接聽,“喂,您好。”
“江小姐您好,我是宋先生的特約律師劉閑起,車子已經在門口等您了,我們需要去一趟公證處簽署部分協議。”
什麼協議?
江念一頭霧水,但人家已經在等,她随口應着,“哦,好,我馬上下來。”
她沒有時間再收拾打扮自己,素面朝天,頭發也抓起用抓夾紮住,套上裙子登上舒服的休閑鞋,拎着包就出了門。
小區門口那位劉先生一身灰色的西裝,寬正體型,黑框眼鏡下是一副慈善的面容,卻也看得出一副精英律師的氣場與自信,雙手交疊在身前,闆正站着迎接她到來。
江念小跑了兩步過去,“劉律師是吧?”
劉閑起開了副駕車門,“江小姐請。”
車上,劉閑起簡單向她說明宋隕将名下部分資産轉移到她名下的事兒,剩下的,是需要她配合簽一些協議,在公證處公證。
天降橫财,江念震驚,尋思宋隕莫不是瘋了吧?
這必然事出有因,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持疑詢問劉閑起,“劉律師,宋隕是不是要挂了?”
劉閑起憋着笑,默默拿出手機打給宋隕,“江小姐,這個,還是宋總親自跟您解釋吧。”
當電話裡傳來宋隕的聲音,“喂?”
江念湊近劉閑起遞來的電話,質問他:“宋隕,你是不是要挂了?幹嘛把你的财産轉移到我名下?你瘋了?”
“你念我點兒好吧,那沒什麼,聽劉律師的話,配合走完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