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依舊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白色的天花闆,一切都冷得像沒有溫度的世界。
謝靜雯睜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闆,淚水無聲地滑落。
俊宇和軒軒真的……不在了嗎?
她的腦海中仍然浮現出那個清晨——軒軒抱着她的腰撒嬌,說着“媽咪,今天能不能不去上學?”俊宇揉了揉軒軒的頭發,笑着說:“乖,等放假,爹地帶你去海邊玩。”她還記得當時自己嗔怪地看了俊宇一眼,“又給他開條件。”俊宇卻一臉寵溺地說:“隻要軒軒高興。”
一切明明還那麼清晰,連軒軒奶聲奶氣的笑聲都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可為什麼……他們就這樣沒了?
她無法接受,甚至不敢去想象,那個熟悉的家如今隻剩下一片死寂,少了軒軒撒嬌的聲音,也沒有俊宇每天歸家的腳步聲。
如果那天他們沒有出門,是不是就不會遇上車禍?
如果那個醉酒司機沒有上路,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她在腦海裡一遍遍地質問,可現實已經給出了最殘忍的答案——他們回不來了。
——
時間,成了最殘忍的折磨。
她不吃不喝,整天蜷縮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靈魂已經随着那場車禍一同死去。
母親日日夜夜守在她身邊,端着一碗碗湯,溫聲勸她喝下,可她隻是麻木地搖頭,連湯勺都不願碰一下。父親雖沉默寡言,卻總是在她吃飯時默默坐在一旁,偶爾夾一塊菜放進她的碗裡,可她始終沒有動過筷子。醫生請來了心理咨詢師,她卻連眼神都懶得施舍,任由醫生的話在耳邊嗡嗡作響。
她開始做夢。
夢裡,俊宇微笑着牽起她的手,軒軒撲進她的懷裡,笑得眼睛彎彎的:“媽咪,我們一起回家吧。”
她伸出手想抱住軒軒,可指尖卻隻碰到了空氣,軒軒的身影像泡沫一樣一點點消散。
她急得大喊:“軒軒!不要走!媽咪在這——”
夢醒了,病房裡一片黑暗,枕頭早已濕透,外面的夜色深沉得讓人窒息。
她翻身蜷縮成一團,抱緊自己,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好想他們……真的好想……
———
某個深夜,她撐着虛弱的身體走進浴室,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的臉,幹裂的嘴唇,眼眶深深凹陷,黑色的眼眶讓整個人顯得憔悴不堪。
她緩緩地擡起手,指尖劃過洗漱台上的剃須刀片,輕輕拿起。鋒利的刃口反射着冷冷的光。
如果就這樣結束,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了?
她閉上眼,淚水滑落,手微微一顫,刀片幾乎要劃破皮膚。
可是——
“媽咪,你在幹嘛?”
軒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稚嫩而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