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裡人來人往，醫生和護士腳步匆忙，彼此交談間多了一絲急促。疫情的蔓延讓整個社會籠罩在緊張氛圍中，即使醫院還未被真正波及，所有人都已經有所防備。

靜雯坐在婦産科的候診區，低頭滑動手機，社交媒體上關于馬來西亞即将封城的讨論越來越多。有人曬出超市空蕩蕩的貨架，有人轉發國外封鎖後的混亂畫面，還有人炫耀自己囤積的物資，配上一句“希望到時候别後悔”。

她按了按眉心，試圖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消息，可那股壓抑感還是無聲地爬上心頭。

“謝靜雯。”護士的聲音響起。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朝診室走去。

——

産檢進行得很順利。

醫生确認一切正常後，屏幕上出現了清晰的胎兒影像。靜雯安靜地看着，醫生語氣溫和：“寶寶很健康，發育情況很好。要知道性别嗎？”

她微微一怔，随即點了點頭。

醫生笑着調整了儀器，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某個部位，語氣笃定：“從這個角度來看，是個男孩。”

男孩。

靜雯怔住了。

她看着那模糊卻真實的輪廓，心跳仿佛錯了一拍。

他會不會像軒軒？

眼睛會不會和軒軒一樣黑亮？笑起來會不會露出小梨渦？聲音……會不會也帶着一點熟悉的軟糯？

一瞬間，回憶的洪流猛然襲來——

軒軒撲進她懷裡撒嬌，軟軟糯糯地叫“媽咪”；學着大人的樣子用勺子吃飯，小嘴邊沾着飯粒，眨巴着烏黑的眼睛沖她笑；夜裡睡得不安穩，會在夢裡小聲地喚她……

那些畫面曾經那麼鮮活，可如今，卻隻剩下無盡的回憶。

可這個孩子，不是軒軒。

她知道他們是不同的生命，不該混為一談，可情感總是會不受控制地翻湧，讓她一時間分不清是懷念，還是心痛。

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沉悶得透不過氣。

醫生的話她已經聽不太清，隻是僵硬地接過那張超聲波照片。

“男孩女孩都好，最重要的是健康。”醫生溫聲道，“你也要保持好心情，别給自己太大壓力。”

靜雯微微點頭，聲音輕得像是飄在風裡：“……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