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去醫院,還能缺藥?”
“是醫院,可是有人就是喜歡生扛。”
陳銘生笑了,她知道,楊昭懂他。
箱子裝的差不多,楊昭從門口把陳銘生的假肢拎過來,就着卧室的光檢查,她看到陳銘生假肢的接受腔,磨損的有點厲害,“這個接受腔正常這個月要換了,現在突然出現這個情況,也沒辦法取型了……”她想了想,從櫃子裡把碘伏、棉簽、繃帶拿出來,“要是腿磨破了,你記得消毒。”
然後她從廚房拿了一卷保鮮膜,“要是腿破了,就裹上保鮮膜洗澡,傷口不能沾水。”
陳銘生看着楊昭站在一堆東西之間,忍不住笑,“嗯,要不把廚房鍋碗瓢盆都帶上,我直接去過日子算了……”
楊昭“……”
他撐着拐杖站起來,走到楊昭身邊,輕輕地把她抱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可能我很快就回來了,你别擔心……”
楊昭把臉埋在陳銘生的脖頸之間,貪婪地聞着他身上的味道,然後徐徐開口,“明天送你去隊裡,然後把你媽從七馬路接過來,再把我媽和小天也接過來,大家在一起,也方便照顧。”
陳銘生痞痞笑了,“是方便照顧,還是有人做飯?”
楊昭反應了一下,一拳頭錘在陳銘生的胸膛上,“真讨厭你……”
兩人正聊着天,突然有人敲門。楊昭反應了一下,“這麼晚了?誰呀?”
陳銘生撐着拐杖起身,“我去看看。”
陳銘生打開了門廳的燈,趴在貓眼上看了一眼,“媽!?”
他打開門,看到媽媽大包小包的帶着東西,站在門口,“媽,大晚上的,你怎麼來了?”他伸手接過了媽媽手裡面的塑料袋,裡面裝的東西還有溫度。他拎起來看了看,“媽,你這帶的啥啊?怎麼還熱的。”
“我給你鹵的牛肉。”
“我們管飯的,有食堂,又不是去野外。”
“這不一樣,你回去餓了,可以墊墊,外面不比家裡。”媽媽說着進了門,陳銘生扶着鞋櫃,蹦了一步,單腿蹲下,給她拿拖鞋。
楊昭從卧室探出頭,“媽。”
“小昭,南南睡了吧?”
“嗯,您下次過來跟我說,我開車去接您。”
“沒事,末班公交車上都沒人,跟打車一樣。明天銘生要走,我過來帶南南。你快去休息吧。”
楊昭點點頭,回到房間裡。
陳銘生把媽媽帶過來的東西放到茶幾上,塑料袋裡,幾塊鹵好的牛腱子肉,一袋鹵雞蛋,雞蛋皮都剝的一個不剩。媽媽坐在沙發上,給陳銘生一個一個交代,“吃得你帶走,都放不壞的,你晚上回去餓了能墊墊肚子,再給同事們分一分,都是大小夥子,可能都不夠吃。”
然後又從背包裡拿出來幾雙新做的鞋墊,上面繡着鴛鴦,燕子,每一隻都繡着“平安”兩個字,“媽給你做的鞋墊,左腳我給你多做了幾隻,你平時出汗多,勤換着點。”
最後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來一張頗有年代感的護身符,上面鍍的金屬都有些褪色,顯得斑斑駁駁,“這個還是我跟你爸結婚的時候,我去廟裡求的,你爸走的時候說不能帶,會暴露,我留到今天,這一次,跟你們之前執行任務不一樣,你戴上,放錢包裡,媽就安心了。”
陳銘生擡頭,看着媽媽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祈盼的光,他沒有猶豫,直接接過來,“好,我帶着。”
看到兒子收下東西,她長舒一口氣,眼中似有淚光,她用帶着老繭的手,拉住了陳銘生,她把陳銘生的手緊緊地攥在掌心,緩緩開口,“銘生,你多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家裡,你不用操心,小昭和南南,媽都會照顧好的。”
陳銘生擡頭,迎上媽媽的目光,那雙眼睛,飽含淚水,略顯渾濁,卻依舊閃着從未改變的光。
陳銘生點點頭,這樣的分别,他經曆過很多次,媽媽也是。可是,每一次,他都能感覺到媽媽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