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回頭,她用震撼的眼光看着陳銘生,陳銘生笑了,輕輕地揉了一下他的頭發。
陳銘生有些調侃地說:“你應該感慨,沒有在追悼會現場,看到這張照片。”
楊昭,“……”
楊昭繼續看“6·11”案的相關資料,陳銘生靜靜地陪在他的身邊,那些他記憶裡的往事,一次又一次的沖撞着他的心……
白吉那次拿上膛的槍頂着他的腦門,劉偉帶着扭曲笑意的目光,還有高純度hailuoyin注入身體的冰涼感覺……當時的驚心動魄,現在回憶起來,隻是輕飄飄的一個微笑,他低頭笑了,那笑容,送給曾經勇敢的自己。
楊昭回頭,她問陳銘生,“前面的案子都有參與辦案的照片,你這個怎麼隻有你一張證件照。”
“你想看什麼?看我中毒不省人事?”陳銘生痞笑了一下,“放在陳列室裡面的,當然要帥的。”
陳銘生的腦海中,回憶起當時的畫面,急性hailuoyin中毒,毒性在一分鐘之内迅速擴展到全身,瞳孔極速微縮,全身上下的力量像是被抽走,整個人的精神一下就渙散了。
那一刻,他仿佛觸摸到死亡,他隐約看到死神的笑靥。可是,迷蒙裡,隐隐約約中,他分明看到楊昭,在五台山雙手合十的笑容,清冷卻震懾人心。
他很感謝文磊,沒有把現場的照片留下,或許那一刻,大家都在忙着救他,沒有人有機會拍照,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蓦地,陳銘生突然拉住了楊昭的手,“楊昭。”
楊昭回頭,“怎麼了?”
“你知道我中毒的那一刻,就是瀕死的那一瞬間我腦海中出現了什麼畫面嗎?”
“什麼?”
“你在五台山祈福。”
“我嗎?”
“嗯。”陳銘生淡淡一笑,“我那時候在殿外抽煙,那個畫面,就像一枚子彈,把我擊穿,我不知道你在求什麼,但我知道,跟我相關。”
“臭美。”
“真的!因為我分明有種被保佑的感覺。”
楊昭看向他,目光也是一樣的清澈如水,她知道——她的涓涓心事,陳銘生都懂。
陳銘生的媽媽跟在隊伍的最後面,她一直默默地看着宣傳的資料,丈夫和兒子的工作,她很少打聽,了解的也不多。
今天看到這麼多的資料和直接的畫面,她發自内心的,為他們感到驕傲。
走出了展館,陳銘生的媽媽還是一步三回頭,大家都知道,她挂念那隻金魚。文磊看着陳銘生媽媽的樣子,忍不住走過去,拉起了她的手,“阿姨,我來問問隊裡的領導,那個金魚能不能帶走。”
陳銘生媽媽擡起頭,眼睛裡帶着驚喜,“警隊的東西,還能拿回去嗎?”
“阿姨,我試試。”
文磊走到一邊打電話,言辭之中盡是懇切,他在一邊踱着步,說得很動情,說了很久,他高興地在空中揮拳頭。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回來,“阿姨,隊裡的領導同意了,金魚給您帶走,叔叔的鑰匙留下來就可以了。”
陳銘生的媽媽一瞬間高興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姨,我現在去拿展覽櫃子的鑰匙,我把金魚給您拿出來。”
文磊一路小跑跑到樓裡面,不一會又回來了,來回一趟,跑得他滿頭大汗。
陳銘生的媽媽有些心疼,“小文,不急。”
“沒事,阿姨,我給您取金魚。”
一家人跟在文磊的後面,重新走到展覽櫃邊上,文磊帶上了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串鑰匙從玻璃櫃台裡面取出來,然後解下來拴在鑰匙上那根繩子,他把那隻金魚取下來,然後拿了一個案件現場取物證的塑料袋,把金魚裝進去。
他很鄭重地,雙手捧着金魚,遞到陳銘生媽媽的手中,“阿姨,東西交給您。”
陳銘生的媽媽用顫抖着的雙手捧着金魚,然後緊緊地貼在胸口,她嗫嚅着,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文磊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阿姨,不用感謝我,是我們都要感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