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發完最後兩張公共牌,黑桃J,紅桃Q。
李總喊了聲“開牌”,把自己的牌亮開,對着中間的公共牌:“我兩張J,加上這張,滿堂紅!”
李總是背地裡做了小手腳,堯争一眼就能看穿,隻是現在還沒必要去戳穿他的小動作。
堯争不急不緩掀開面前的暗牌,和桌上的明牌搭在一起,組成的是順子。
看到這個排面,李總一下子變臉了,跟着把視線投向邊羽。
邊羽将牌面一一翻開。黑桃4和黑桃5,同花,正好大過堯争的順子一級。
“賭神啊,不愧是賭神啊。哈哈哈哈。”輸錢的李總強笑着,抽出口袋裡的絲巾揩了一遍自己的額頭。
堯争輸牌倒沒生氣,鎮定自若地抽完最後一口煙:“你出老千了沒?”
邊羽擡起手,示意接受檢查。
堯争顯然認為不必,又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能一直赢。”不僅是這一局,還包括他今晚在高台下赢的那幾局。
邊羽說:“我想先談合同的事情。”
“哦?”堯争瞥一圈自己的籌碼,“可是我手上的錢還沒輸光,沒時間談公事。而且我現在正在興頭上,不想停下來。”他竟在今夜破天荒地笑了第二聲,“你能把我的錢都赢走嗎?”
邊羽沒回答,把舊牌順手丢進垃圾桶:“這次我切牌。”
大賭局所有撲克牌都是一次性,棄舊換新,又是新的一局。
堯争靠在椅背上搭着手,看起來很有意興:“可以。而且這次你先下注。”
荷官洗完牌,手勢示意邊羽切牌。邊羽拿起牌做了一個流暢的查理切,跟着将牌抹開。
下注時,邊羽将所有籌碼推出去:“我梭了。”
李總牌也不看,笑着搖搖頭:“走了!”
不到兩個小時,邊羽赢光了堯争的錢,他輕輕歎出一口氣,有種做完一件事頗為疲憊的神态:“現在堯先生應該有時間談公事了吧。”
堯争凝望邊羽的雙眼,似乎想從邊羽的眼底裡看到一些什麼。
他在賭場這麼多年,從沒見過有人赢了這麼多錢不激動,有錢的富商也不例外。邊羽的情緒始終如一,一面内湖那樣的平靜冷漠,沒有看到錢的興奮,也沒有“赢”了之後的驕傲。那真是一點漣漪也不起的。
堯争有些不解:“你赢到的錢夠付違約金了,你付了違約金,這筆買賣不就清了?”
邊羽說:“我想做成這筆買賣。”他潛意識想的或許是,沒有這筆成功的單子,四叔公重辦木廠希望,大約是永遠要倒了。
堯争略微思索後說:“按合同上來說,沉先生理虧。按情理上來說,沉先生現在有點強人所難。”
“人生中的生意,總有一兩筆是在強人所難中完成的。”邊羽回應道,“結局總歸還是兩方得利,隻是過程帶了一些情緒。”
堯争沒說話,像是在考慮。約摸過了有半分鐘,他說:“沉先生還沒回答我前面的問題。”
為什麼能一直赢。
邊羽垂下眼眸,腦中不合時宜地閃過飛機穿越雲層的嗖嗖氣流聲,那些聲音變成了記憶中無數個概率數字。
“從52張牌中去計算你點數的範圍不難。”邊羽的答案不止于此,“不過這個計算要保證公平性,必須用些方法幹擾莊家的芯片牌。”
堯争的目光落在邊羽細白手指上的“戒指”上。
“一個月。”淡然地看那“幹擾器”半晌後,堯争擡眼,“最多再給合同上多一個月的時間。”
邊羽掃了眼自己赢來的籌碼:“我想用這些錢買你多一個月期限。”
“用幾千萬?”
“我更需要這筆生意的名聲,名聲很多時候比錢重要。”邊羽邊摘下食指上的幹擾器戒指說,“要賺回這個名聲我需要2個月。”
堯争本想繼續問下去,可是他忽然記起自己并非那樣好奇别人或是替人着想的人,于是短暫沉默後說:“好。”
“謝謝。”邊羽起身退出牌桌,将椅子複位,“我帶了一份新合同來,剛才放在茶幾上了,你們可以慢慢看。明天我會發郵件詢問後續。不打擾了。”
堯争半點頭,轉而又說:“不過,往後沉先生可别常來我的賭場光顧,場子小,恐怕抵不住沉先生的手氣。”
“我不會再來賭。”剛轉過身的邊羽果斷答到。
本隻是半調侃性質的話,邊羽的斬釘截鐵卻讓堯争疑惑:“一個能在賭場大殺四方的人,卻不會再賭博,我從沒見過。”
“總得讓堯先生見見吧。”
堯争輕笑:“你為什麼那麼肯定?”
邊羽側頭看向堯争:“因為我讨厭賭狗。”他似乎沒想再等堯争的回答,大步離開了高台。
等堯争意會過邊羽那句冷硬的話,被拉開的屏風已經又合上,而邊羽的影子隻能透過屏風看到朦胧的一樹,逐漸那影子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