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他在烈日下 > 第13章 13消逝的燠熱舊夏

第13章 13消逝的燠熱舊夏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方白漾說:“那我們接下來的對話豈不是不能有秘密?”

“我也沒什麼秘密是你想知道的。”

方白漾靜了一會兒問:“你和冼宇是怎麼認識的?”

正好紅燈,邊羽踩下刹車。看着紅燈倒數的數字,邊羽說:“當時的機長是我父親。”

冼建當年私人飛機失事的新聞全國皆知,當時一起喪命的機長邊至晖自然不可避免地卷入熱議。

紅燈倒數結束,方白漾才說:“原來是這樣。”

車往前開,他們都沒再說話。車行駛的聲音幾乎是沒有的,車窗外的低嗡響也被隔絕到很小。

車内,暖氣吹來的風一陣陣打在邊羽臉上,他開了一縫窗,落葉飛來,那一年烈夏的氣息,猛地紮進來。

2016年,夏。

接連三日,網上鋪天蓋地傳報知名文體集團董事長冼建意外死亡的消息。

冼建乘坐的私人飛機在前往馬尼拉途中遭遇空難,于雅米島上迫降失敗,機長、副機長、私人管家、冼建的一名下屬和冼建本人均遇難。

空難詳情尚在調查中,初步推測為飛機途中遇到雷暴,機長做出錯誤的操作決策,引發後面的慘劇。

非官方專家經過分析表示,飛機起飛之前,便有飓風正從巴士海峽北端往南移,因此多個航班停飛,然而冼建的私人飛機卻堅持起飛。再者,若該飛機遇到風暴時選擇回航也能極大提升幸存率。

無論這些專家的言論是事後諸葛亮,或者為博眼球有意誇大,都很好地煽動了網民的情緒。網民們看戲、叫罵、叫好,輿論不息。

-有錢人的私人飛機也會出問題啊?

-活該,你們不知道,冼健實際上可是新加坡賭王!原先在國内靠個皮套公司洗白的!這些都是民脂民膏!

-聽說是機長不行。

-什麼會議那麼重要啊,拿命去送。為了不虧那兩個億,賠一條命進去,值得嗎?

-天氣那麼惡劣,基本上那條航線的航班都取消了,就他硬要飛,什麼重要會議,還不是為了錢!現在好了吧,為錢死了,也算是死得所願了。隻能說自食惡果,害死他的助手!

-我聽說……事故機長是申海航空的邊至晖,他的事兒最近大家都知道……我首頁有轉……

網民頭幾天先是分析冼建集團的未來,冼建僅有一個還在讀高中的獨子,書讀得不好,公司裡的事情一概不知,母親性格軟弱。這個集團注定要交到外姓人手中,而他們母子二人的股份多半要被稀釋或侵吞。

讨論完人民喜聞樂見的“太子被篡權”的戲碼,他們深挖起當事機長邊至晖。

邊至晖生前是申海航空的機長。像電影《貓鼠遊戲》裡那樣,身為機長不僅有錢,還在社會上有很高的地位。邊至晖飛了二十年,财富、名利他都有,按照道理,他不會違反航司的規定去接私人飛行的工作。

但不幸的是,兩年前,邊至晖因為個人投資虧損,欠下巨債,他表面光鮮,背地裡卻需要向那些債主們搖尾乞憐。其時,他的債主之一冼建想找一個靠譜的私人飛機機長,便借勢委托邊至晖。邊至晖在事故前已為冼建工作許久,隻是這一次出了意外。

出于這層關系,網上的讨論愈發激烈,有說邊至晖出于激憤與債主同歸于盡,冼建死有餘辜,有說邊至晖無法适應正職和兼職工作的連軸轉疲勞飛行,害人害己等,衆說紛纭。

正午太陽曬出日暈,火化園内,邊羽護在邊至晖的靈棺旁,等待工作人員做好前序工作。

他是哭不出淚來,不止是他,火化園内許多家屬都哭不出。操辦葬禮是一件疲憊的事,在這些死者的親屬臉上隻能看到倦容。

邊羽在國外的兩個叔伯回來幫忙,這會兒抽空在休息室裡的沙發小憩。大概十分鐘後,工作人員準備焚化爐的預備工作,邊至晖的靈棺被擡到焚化爐的傳送架上,工作人員按下按鈕,靈棺不快不慢地送了進去。

這一燒燒了快一個小時,過程并非一片死寂,旁邊其他家屬給邊羽送來的關心他均會回應。

邊羽覺得其實并不需要燒那麼久,他父親從八千米高空時開始墜落,摔在那個小島的山地上,連同飛機一起隻剩一點殘軀。那一點半幹焦的殘軀,稍稍再加些火,就能化成灰燼了。

一個小時過後,他父親被送出來了,工作人員收集骨灰時不免也神情微妙,燒出來的骨灰僅那麼一點,半個人的份量都沒有。

工作人員把那點骨灰收進盒子裡交給邊羽,這時那兩位叔伯也醒了,從休息室裡走出來,聯系上火化園外的車,下一站要到墓園去。

到墓園時是下午,邊羽捧着邊至晖的骨灰盒和遺像走在前面,身後是來幫忙的親戚們。

巧的是,冼建剛辦完一場轟轟烈烈的葬禮,冼宇也捧着一個遺像和一個盒子進來,身後浩浩蕩蕩一列出殡隊伍。

他們就這樣在這個公墓裡碰上了。

邊羽盯了一眼冼宇手中的盒子,那盒子裡應該什麼都沒有,或者至多隻有一把泥土。因為冼建被發現時,已經灰也不剩了。

邊羽這輕飄飄的一個目光刺痛了冼宇,冼宇餓獸面容兇狠起來,大聲咆哮,叫這夥“害死”他父親的“兇徒”滾出去。

邊羽是年少氣盛的年紀,不肯受一點氣,當下說:“是你爸用債務逼我爸接他的私活,害死他的是他自己。”

冼宇發了狂,他從葬禮到現在悶着一點動靜也沒有,直到現在發了狂。他父親的助理攔下他,指着邊羽說:“你說的是什麼話?道歉!”

邊羽身後的人不肯多讓,湧到前面來:“誰給誰道歉?你們道歉!”

後來,墓園方請來警察壓下他們的沖突,再後來,冼宇向法庭申請,不允許邊至晖葬在申海的公墓,結果自然是被駁回。

邊羽有一瞬間想過,他該跟他道歉嗎?還是他該跟自己道歉?

但最後他得出了結論,一個拿金錢當工具收買人性,一個為金錢出賣職業道德,最後是兩個人都為此丢掉性命。誰也沒對不起誰吧。

“當時的機長是你爸爸,那你應該姓邊,不姓沉。”

沉靜已久後,方白漾讓邊羽從那已舊去的夏日裡抽出身。

聖塾教堂就在西向,邊羽的車開進待轉道:“好幾年前就改名了。”

“你原先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方白漾下意識問。

邊羽仔細盯左後視鏡的車輛,緩慢掉轉車頭。進入左邊單行道,車又開出了一段路。

“不說也沒關系,我知道你現在叫什麼就好。”方白漾自我安慰般說。

邊羽找到停車場,輕松将車子倒進車庫裡:“邊羽。”他側頭看方白漾,“你可以叫這個名字。”

方白漾微愣片刻,說:“好聽。”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麼那件“蝶人破繭”,蝶人隻有一邊的翅膀。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