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羽一隻手搭在護欄上,眺望雨後的城市夜景,手指間夾着的煙燃着星點火花,仿佛是夜景中的點綴。風飕飕吹,将他淡金色的發絲吹亂,他的側臉比月輝皎潔,在黑夜中白得發亮。
“你談過戀愛嗎?”煙抽到一半,方白漾忽問道。
“問這個幹嘛?”
“想從了解你開始。”方白漾說,“看我這麼坦誠,不能回答我嗎?”
“沒有。”
“為什麼不談?”
邊羽靜了半分鐘,回答道:“我讨厭愛。”
大衛杜夫香煙淡雅的香氣漫淌在空中,燃着火花的那頭,煙霧像白紗飄起,被風吹得狂亂地扭動,纏繞邊羽的臉龐,臉龐上一雙望什麼都是虛無空洞的、倦累的眼。
方白漾大概從未聽到有人能如此堅定地說出這般生冷的話語,足足安靜有好片刻:“一個人不會覺得孤獨?”
“會。”邊羽不怕承認。但是,孤獨久了,他不覺得有什麼難以适應的。
他的人生本來就像那隻隻有一邊翅膀的蝶人,飛到一半需要落腳,風一吹就會失衡,偏向遠方。但總是要一直飛。
有時候他常在想,四叔公在鹭島給予他的這個繭巢,不知什麼時候也會消失不見。
“那我想,你需要一個陪伴你的,但是不需要你愛的人。”
“他最好也不要愛我。”邊羽說。
“那真是太難了”。方白漾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心裡默默念道。他同時忍不住要去揣測邊羽讨厭“愛”的原因,這麼好看的一個人,曾經家境那樣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不想和愛靠近?
也許是因為世人大多隻看得到他的外表,并不深知他的内心?除了這個原因,方白漾無法想到更深的一層。
但是要走近邊羽的内心,或者,換句話說,要讓邊羽自動敞開内心大門,想必是比讓他在大型承銷項目中賺到2個億還難的事情。
方白漾一根煙抽完了,煙頭在護欄上掐滅,丢進一旁垃圾桶裡。
“那,以朋友的方式,偶爾占用你孤獨的空間。你允許嗎?”方白漾問。
“比如呢?”
“就像我們一直以來這樣,一起開車兜兜風,一起吃飯,一起抽根煙。更多的……以後再說。”
邊羽指間的煙有點涼了,他沒正面回答,而是問:“你有那麼多時間在鹭島市嗎?”簡言之,他不會一直去申海。
方白漾确乎沒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兩地跑是很簡單的。但他知道,如果他說了這句話,邊羽又會質疑他,這份熱情能持續多久。所以,方白漾認為,這個行為,要靠持之以恒地做出來。
“至少這兩個禮拜都會在。”方白漾唯有先回歸朋友的口吻,“所以,這兩個禮拜,可以占用你的‘孤獨空間’嗎?”
邊羽還來不及回答,手機便響了,四叔公打來的。他想也沒想,直接在方白漾面前接起來,“喂?”
電話裡的四叔公扯着嗓子:“還不回來?幹什麼啊?又喝酒去了?是不是想睡外頭再讓個誰給你扛回來?我跟你說你最好不要太……”
“信号不好。”邊羽挂斷電話,眉頭略擰着,“你剛才說什麼?
氣氛被打斷,方白漾一時不知該怎麼進行下去。笑了笑,說:“我是想說,這兩天……”
邊羽的手機又響了。
看到來自澳門的号碼,邊羽愣了愣,說:“我去那邊接個電話。”
方白漾感覺得到,這次打來電話的,和剛才的不是同一個人。隻這一瞬間,他見到邊羽截然不同的反應,内心油然升起一股不安的危機感。他眯了眯眼睛,望着邊羽背過的身影。
邊羽走到鐵塔底下,将電話接起:“喂。”
“最近過得好嗎?”堯争低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