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我回到樓上的首領辦公廳,我都有點精神恍惚。他把一杯濃縮咖啡放在了我面前:
“我們的老師是reborn,我會調情有這麼難以置信嗎?我沒放糖沒放奶,因為…”
“放添加劑和下毒沒有區别,會毀了咖啡豆本身完美的香氣,”我的大腦開啟了自動駕駛,“我們的老師确實是咖啡原教旨主義。”
他的笑容真誠了一些:“你可以指名道姓地說他是法西斯。我不會告訴reborn。”
“你也很擅長施恩與勒索,”我茫然地把描金瓷杯捧在手中,“那個惡魔對你做了什麼?掀開你的天靈蓋,把他自己的一部分靈魂作為填充物強行灌進去了?等等,reborn沒有靈魂。”
“我現在能看出,那個世界澤田綱吉喜歡你的原因了,”十代目的笑容隐藏在杯子後面,“連我都有點兒喜歡你了。”
論白給,兩位澤田綱吉一脈相承。
“好吧,”我幹巴巴道,“這句話我對很多男人講過,不妨再對你講一遍:[不要愛上我]!因為我很快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我直到這一刻才看清了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栗色沙發椅十分眼熟,瞬間站了起來,差點兒在茶幾邊緣嗑傷了小腿,心急火燎地挪到了對面。十代目溫和地說:
“我雖然不介意你坐了我的椅子,但這恐怕不是你突然跳起來的理由吧?”
你見過柴郡貓嗎,它們總是笑容太大,露出的牙齒太尖數量也太多:“美好回憶?還是ptsd?”
我:“……….”
我的臉不受控制地發燙,漲熱,惡狠狠地剮了他一眼:“你很刻薄!”
“而你的那個廢柴澤田綱吉聽起來很可悲,”他把玩着手上的大空戒,好的,多看一眼我會更PTSD,我記得它曾經被塞進了不該塞的地方,“從剛才起,我就注意到了一件事,你一直在稱呼我[十代目]呢,學姐,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面對他明顯探究的眼神,我慫了慫肩膀:“總要區分一下你和我的綱吉。何況,知道了我是黑手黨學院的學姐不就行了?我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名,那會讓我被這個世界的引力束縛。”
他的動作僵住了。
随後輕聲說:“你把[綱吉]這個名字留給‘他’了呢,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我:“……?”
我從未見過連自己的醋都吃的男人。
我也很熟悉他的眼神和鋒利的口吻,這一般是綱吉變成施虐狂的前兆:“首先!确實是他先來的!我不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太久,我答應他告白才第二天,綱吉會認為不是我被卷進了時空亂流,而是我臨陣脫逃了。”
“哦,”十代目了然,“您有過前科。說起來拖到現在‘我’才向您告白,恐怕不是我不願意負責,而是我剛一開口,您就心急火燎地逃跑了吧?”
我:“……”
我:“reborn是不是偷偷教你讀心術了?”
棕發的青年輕笑着向我舉杯緻敬:“本來還有疑慮的,就憑[很難安定下來],[吝啬地給予伴侶承諾]和[信任危機]這幾點,您确實得到了我們老師的真傳。”
我大駭:“這個世界的你實在太有出息了,都敢諷刺reborn不負責任了。我确實需要早點回到我的本土世界,不然我就有罪受了。”
“我想和您十指相扣一次。”十代目宣布。
“……?”
我不理解明明我們在讨論嚴肅的平行世界和時光機問題,他突然跳轉到了戀愛頻道:“有什麼特殊理由嗎?”
“我想知道那是什麼感覺,”英俊的十代目垂下眼睫,“我的火焰控制能力很差,除了reborn和我的守護者,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可以觸碰我而不被灼傷了。”
而我是一個對英俊破碎的男人毫無抵抗力的人。如果再略帶一點兒跟我針鋒相對的惡毒,基本可以說滿足了我的性一癖。
何況他還是澤田綱吉。
我憐愛道:“我坐過去,還是你坐過來?”
這個世界的綱吉彬彬有禮地說:“其實您也可以坐在我的腿上…嘶,請不要敲我的腦袋了,我隻是在背reborn給我的誘惑語錄。”
沒錯,綱吉這個生物本身很純潔,一定是這個世界的reborn沒教好。
就這樣,我心甘情願地把我的手放入了他的手心。
我很清楚自己的手掌是什麼樣,帶着一點兒過去傷痕累累的印記,薄薄的槍繭,溫暖而幹燥。
“這很…”他遲疑地說。
“普通?”我提示他。
“還不錯。”他說,帶着一點兒驚奇。
“你開心就好,”我道,“哪怕你其實有點兒把我握疼了。”
他的力道果然輕了一點兒,摩挲着我纖細的指節,逐漸變成纏繞一般不罷休的姿态。我忍受了一分鐘:
“好了,你的體驗卡時間到,現在可以放手送我回去了嗎?”
“我為什麼要放手,”彭格列十代目睜大眼睛,“學姐剛才介紹過,你是旅者,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沒有同位體對吧?隻有來自你的本土世界的綱吉是幸運兒,足以擁有你。這公平嗎?”
“首先,”我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捏住年輕人的下巴,“人生本來就不公平。其次,你聽說過貓的俗語嗎?[人不擁有貓,貓擁有人]。換言之澤田綱吉不擁有我,我擁有他隻是因為我願意。”
“我也是澤田綱吉。”他溫柔地說,“我也不介意被你擁有。”
我:“……?”
他補充了一句:“除非你拒絕,那我就會采取一些強制手段将你留下。誰讓我是黑手黨,黑手黨總是搶走漂亮的,美的,珍貴的事物。哪怕屬于别人,倒不如說,尤其屬于别人。”
我:“………”
我終于想起來問一個問題了:“你幾歲加入了黑手黨,綱吉?”
“五歲,”他像迷戀蝴蝶漂亮翅膀的小男孩一樣,小心翼翼地撫摸着我的鬓發,“在我的大空火焰被九代目封印的那一年,也是我的母親被彭格列的仇家殺害,我無力保護她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