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冰訓練營結束,華松栩和徐汀雲返回理雲縣。報警受理3日後警方立案,他們去領了立案申請書,正式踏上歸途。
回程依然是徐汀雲在開,華松栩窩在副駕百無聊賴。這次藍牙連接徐汀雲的手機,放的也是他的歌。聽了一會,她眉心逐漸擰成一個川字,“你這個歌單也太雜糅了吧?”
“有嗎?”徐汀雲疑惑。
“上上一首是Linkin Park的重金屬,上一首是巴赫雙小提琴,這一首是、賣報歌?”
“這叫音樂無局限。”徐汀雲笑了,“很懂啊?”
華松栩興緻缺缺,“換個歌單吧,想聽風格統一一點的。”
“行,你想聽什麼就聽什麼。”
徐汀雲面部解鎖準備讓華松栩找歌,忽然想起主屏幕背景是兩人堪比情侶的合影,手一抖不知道戳了哪,下一秒,伴随着如哨的風聲,一男一女的聲音響起。
“在雪坡上找了個60厘米寬左右的平台紮營,根本沒搭帳篷。躺下還行,就是拿東西不方便……前面就有個正在掏東西的背影,看阿栩這姿勢,多艱辛。”
“别拍,煩!”
“煩什麼煩,要學會記錄。這可是在幺妹峰5900米的海拔高度,世界上有多少人在這過過夜?”
“那也不——”
徐汀雲慌亂地按下靜音鍵,車廂内立刻死寂,隻有擋風玻璃的風噪提醒二人,還在以70公裡的時速向前飛馳。在沉默的三分鐘裡,他無數次想去看華松栩的神情,又因為複雜多變的路況硬生生忍住。
那是三年前,豐哥發的幺妹峰攀登記錄vlog。
華松栩按下藍牙切換,重新連上自己的手機,随意點了首舒緩的中文曲。她撐着下巴,盯着屏幕上的歌詞,一直等到副歌結束覺得不錯,按下收藏後才開口打破僵局,“看什麼是你的自由,不需要總看我臉色。”
“我知道。”徐汀雲抿了下唇,“但我不想你不開心。”
華松栩提唇笑了下。徐汀雲經常冷不丁來上一句迷弟發言,她不适應被人當作偶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于是沒接話。
半小時後,徐汀雲駛入停車區,找了個位置停好。
華松栩解開安全帶穿外套,“我去趟衛生間。等下咱倆換,你歇會。”
徐汀雲嗯了一聲。
午後,太陽隐于雲層之間躲懶,天色陰沉沉的,風也随之冷卻。目之所及,是安靜到極緻的寂寥。當華松栩裹緊衣領準備上車,發現車上空無一人。她四下張望,終于在靠近路邊的一排石階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徐汀雲恰好望過來,招手道:“這邊!”
“怎麼了?”華松栩興緻不高,但還是走了過去。
“上來,這視野好。”徐汀雲伸手拉她。
當華松栩站定,背後男人堅實的胸膛和掌心殘留的熱度一樣不容忽視,眼前道路筆直延伸至地平線、又和失去形狀的雲朵接壤。時不時有車輛以極快的速度攜風而來,兩人紛飛的衣角有瞬息的糾纏,随後安靜地落回身側,不叫任何人窺見。
“你猜。”徐汀雲的聲音在耳畔沉沉響起,“眼前這條路每天有多少人會經過?”
華松栩唇角抽了抽,“猜不到。”
“嗯,我也猜不到。”徐汀雲笑開來,“咱倆從這走,數不清的人從這走。那你說,這條路是你的路、我的路還是誰的路?”
華松栩呼吸一窒,神色淡了下來。
徐汀雲側身,和她并肩而立,“經常開長途的司機都知道,危險路段、夜間行車跟前車行駛省力安全。這不是盲從,是選擇。”
那晚,華松栩問的問題徐汀雲沒有回答,兩人也心照不宣的按下不提。卻沒想到在這個不起眼的停車區,他以這樣的方式回應,驚訝之餘情緒劇烈翻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和豐哥走過的路,是他的路,也是你的路。阿栩。”徐汀雲頓了頓,“我和你走過的路,也是我們的路。”
良久,華松栩壓下心頭酸澀,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鋪墊這麼多,就是為了訛上我?”
徐汀雲偏頭看她,看到了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和顫抖的睫毛,立刻識破了她的僞裝。但他也拖着慢吞吞的語調,“訛上了。盲從也好選擇也好,反正訛上你了。”
華松栩淡聲道:“我都準備溜回海城混吃等死呢,訛上我有什麼用?”
“别啊。”徐汀雲捏着下巴思考一番,“要不這樣,我雇你當助理,咱倆定居滇省搞個生态學的課題研究研究?”
“……我?助理?”
“嗯,專門負責做煲仔飯的助理。”
華松栩揚手一掌砸在徐汀雲背上,後者立刻呲牙咧嘴,“嘶——疼!”
“啊、沒事吧?”華松栩想起他受傷這一茬,急忙拉着他蹦下台階,“上車,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