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也撐着下巴,笑眯眯地說:“和上次見相比,你白了好多!”
華松栩被一刀紮進心窩,嘴硬道:“我這一個月黑了吧?”
“黑白都好。”賀靈隔着桌子拉她的手,“一年多沒見,想死我了!”
華松栩回握,“我也是。”
今天來吃銅鍋涮肉,徐汀雲調好料碗擺在兩人面前都沒換來一個眼神。姐妹兩人執手相看淚眼,你一句我一句,從自己的近況聊到圈内稀奇古怪的事情,毫無插嘴間隙的小徐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華松栩這一頓飯吃得格外開心,一方面是見到好友,一方面是碗裡會長出源源不斷的食物,葷素搭配好的那種。
她扯了下徐汀雲羊毛衫的袖口,“謝謝徐公公。”
徐汀雲睨她,唇邊是明晃晃的笑容。
出了店門,賀靈挽着華松栩,沖她的小跟班道:“我和阿栩去趟雜志社,你先回吧。”
徐汀雲搖頭,“我也去,在門口等她。”
賀靈瞪眼,“聊完我護送她回家,放心了吧?”
“我倆說好,下午要去超市籌備年貨。”
小跟班最終還是跟到了雜志社。賀靈開了間會議室勒令他在裡面待着,拉着華松栩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寬敞的單間,老闆椅超大辦公桌,兩排會客沙發都是真皮的。左手邊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外一衆設計感的寫字樓依次排開,視野絕佳。
華松栩不由咂舌,“不愧是總編。”
賀總編一關上門就問:“你和他什麼情況?”
華松栩毫不客氣地癱在沙發上消食,“沒有情況。”
“他眼珠子都黏你身上了,還沒有情況?”賀靈掰着手指數,“住他家,年夜飯,寸步不離,給你夾菜都那麼自然——”
華松栩笑了笑,沒吭氣。
賀靈目光銳利,“他的小心思,你很清楚。”
“知道一點吧,算不上清楚。”華松栩玩着大衣衣帶,“我同意來京市,一大原因是想搞清楚我自己的想法。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賀靈知道一些她的過去,于是用松快地語氣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小子是你的忠實鐵粉,他願意的很。”
“我正月初五回蓉城,到時候再看。”華松栩沉默瞬息,深吸一口氣說,“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賀靈正色,笑容也淡了下去,“關于公開山難的情況,是嗎?”
華松栩垂眸,“是。”
一年前,她按照規定向登協報了事故報告時,強烈表達了不想公開的意願。知情的圈内人士她一一聯絡,強硬地要求所有人不得透露1228遇難當事人的身份。是以至今為止,豐哥的賬号還有無數粉絲催更問候。
“當時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如實?還是春秋筆法?”華松栩自嘲一笑,“所以硬是拖到現在。但有些事情,早晚要公之于衆。”
賀靈皺眉,“按照《曠野》的習慣,事故這樣的選題隻能是一手消息。也就是說,你必須——”
“實名專訪,我知道。”
賀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戶外這個圈子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複雜。拖了整整一年才公開山難始末,華松栩作為唯一的幸存者,勢必要面臨更為猛烈的輿論風暴。
華松栩看穿了她的擔憂,輕笑,“不公開的決定是我做的,就算挨罵也是我該承受的。而且罵我挺好。”
——隻要别審判羅豐。
“一月初你問我的時候,我還沒想好,拖到了現在。我知道《曠野》排期緊,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主要還是征求你的意見。”
華松栩做出的決定,一向難以更改。賀靈知道,就算她不答應,華松栩也會想别的辦法,所以還不如從她手裡出,盡量理性客觀地還原。
“留位置了。”賀靈大手一揮,“羅普鋒的專欄我做了兩版。”
華松栩震驚,并發自内心地佩服,“運籌帷幄呀總編!”
“一般,還行。”賀靈傲嬌,“不過沒想到你願意接受專訪,我得重新趕個提綱。”
“不着急。”
“嗯,提綱最晚後天給你。年後……初三、初四,你再來雜志社。”
華松栩扶額。她的不着急和工作狂的不着急似乎天差地别。
談完細節已經是四點左右,賀靈後面還有安排,着急忙慌地走了。華松栩終于顧得上正眼看徐汀雲,“去超市?”
“不去。”徐汀雲說。
華松栩一頓,“不是要買年貨嗎?”
徐汀雲一身工裝褲和夾克羽絨服,腳下踩着雙闆鞋,清爽又朝氣蓬勃。
他勾唇,“不買,帶你去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