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用你操心?”
他把卧室燈按開。口氣淡淡的,有着心虛的傲慢。
天花闆的燈打下,光流貫房間。
以前夏月就那樣想過:怎麼有傲慢得這麼輕率的人。
我樂意、你管我。若錯了,他的感性能讓他接着将錯就錯。
她看他一身長衣長褲,嚴嚴實實。
夏月:“金主最大。”
謝冷雨可沒聽出哪有“大”。他坐到右邊床上,放上腿,躺好身,雙臂枕在後腦。
他說明天不上班?
夏月說要。
小腿碰到被單,放平了,敲門聲驚地一下輕響,不該發生地連敲三下。夏月看了眼時間,先起來。
穿好鞋往外走:“我去看看。”
謝冷雨要做的動作多,慢了點,聲音稍急:“你不怕?”
夏月已經走到客廳中。
她說一小偷不會敲門,二搶劫敲門不會那麼輕柔,三她也許知道是誰。
夏月走到大門,右眼透過門上貓眼看過去。
深夜茫茫,冷雨細飄,熾黃光中的女人佝着頭,雙手背在身後。一雙黑色涼鞋,腳肉白花花。
她退後了一步,擰開門把,聲音先出。
“請問,什麼事?”
夏茵聽到響動,擡頭,看到是她,意外一下又意料之中。
她怔了幾秒,右手伸到夏月眼前。
眉眼尋常地笑:“他有東西落我家了。”
夏月不看東西。
她的眼神直視,看的是對面女人的一雙眼睛。女人的眼睛目的更實誠,對敵人的挑剔、比較和驅逐,就這麼露出來了。
夏月:“這個嗎?”
接而,眼神才一點、一點往下,停在夏茵撚東西的兩指上。
一條男士四角内|褲,灰色。
姓謝的。
女人笑,招搖地隐瞞着女性對另一名女性的目的,把一個男人的貼裆褲落在一個女人房裡的意味,坦誠地笑出來。
夏月勾了小小的嘴角。她敏銳地知道從進到這兒,女人的目光就粘上了。
她窺探她和謝冷雨的關系,說他和其他女人的荒唐,反複旁敲她:你不過也隻是其中一個露水情緣。
她意料女人會來,但意外她來得太急。
夏茵的兩指撚得用力,目光盡力的淡,手又往上擡一些。
“不拿嗎?”
夏月擡手,溫柔地梳一下夜風搗亂的耳發。
廊外的夜還在長。
該說什麼好。
既是露水,又何必在意?沒做什麼,女人卻急得按捺不住、心機粗俗。深夜也要臨門查房。
要換是謝冷雨開門,她又會出什麼招?
危機感的起因,要麼是别的女人搗亂,要麼是在意的男人違常。顯然她很安分,那男人怎麼違常了?
女人說又吵我睡覺、又帶女人回來。每一句都話裡有話。
帶女人多了:不違常。
違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