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幽靈狀态加持，每一個看到萊拉的人或許都想念一句“哈利路亞”。

瑟維斯懶得回應萊拉的日常挑刺，隻告催促她抓緊時間。

萊拉深吸一口氣，祈禱不要看到她所預想的某些東西。

——啟動光環，無視紙箱表面。

所有紙箱忽然在視野裡消失了，但内裡的所有卻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

1,2,3！光環收回，腦力告罄。

女孩跌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喘氣聲，額頭上的汗珠打濕了她的劉海，身上的每一片羽毛的光澤似乎都黯淡了下來。

[你可真是廢啊。]一貫的嘲諷裡透着一絲擔憂，[再坐下去，酒吧裡可能要有人上來了。]

【你、你、你簡直是個不讓打工人休息的惡魔資本家。】萊拉撐着膝蓋從地上爬起來，【幸好、幸好裡面沒有眼珠子，和屍體之類的。】

[……]

高維生物沉默了一秒，還是開了口[你知道嗎？人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哪怕累到說話斷斷續續，他所想的東西也是連貫的。]

【……】

[所以你在腦内和我交流的時候到底在喘什麼？]

啊，演過頭了。

心虛的女孩快步走進酒吧二樓，麻利地在三面牆上選好了回溯固定點，企圖轉移瑟維斯的注意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要開始用環境回溯了。】

——回溯開始，時間軸點：2018年4月3日20:30。

回溯空間像是在一個三角空間内播放全息電影，萊拉看到貝基·巴奇亞被一個壯漢扛進這個房間，然後被随意地扔在其中一張桌子上。

那個女孩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看不清她究竟是昏迷還是已經對現狀絕望，整個人沒有一絲掙紮的舉動，任由壯漢随意擺弄。

萊拉見過的劇院老闆進來了，她看到桌上的女孩後皺了皺眉，囑咐壯漢最後收拾幹淨點就離開了。

又過了一小會兒，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但當他看到桌上的女孩時，立刻興奮地撲了進來，伸手不斷撫摸着女孩的皮膚，仿佛在摸一副上好的皮革。

直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打斷了他的動作：“不要摸壞了。4号，你能不能注意點？”

“你急什麼？”拉風箱的聲音從4号的喉嚨裡發出，“摸壞了也不會影響你的寶貝内髒。”

醫生冷哼一聲，沒有再計較4号的動作，他轉頭問壯漢：“2号又不參與是嗎？那像往常一樣皮膚歸4号，内髒歸我，之後清理好的骨頭給你，收益還是按老樣子分。”

壯得像山一樣的男人咧開了嘴，似乎對醫生的話很滿意，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始抱怨起來：“憑什麼1号每次挖了眼之後就可以在樓下調那些娘們兮兮的小酒，搬人和清理這種髒活累活都是我來幹？”

“因為他是1号，你是6号。”新加入房間的短發女人叼着煙，厭惡地斜眼看着壯漢，“誰讓你的腦子被肌肉擠走了呢，賭/場吊車尾的家夥能不能有點自覺。”

壯漢被激怒了，臉上的橫肉因抿緊的嘴唇而可怕地抖動起來。他幾步跨到女人面前，充滿力量的拳頭就要狠狠地揮到女人的臉上。

面對近在咫尺的拳頭，女人卻不急不慢地吐了口煙。

接着，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女人臉上的五官忽然活動起來，在不斷地調整和重組之後，最終變成了貝基·巴奇亞的模樣。

“你要破壞這次的計劃嗎？”

一句話，加上一張臉，讓一個拳頭硬生生地停在半路。

——回溯結束。

萊拉看不下去了，她因為震驚、憤怒、惡心與後怕而渾身顫抖。

怪不得警察看到貝基·巴奇亞路過了鄰居的門口，那根本不是她本人，而應該是回溯裡的短發女人！

他們竟對着一個活人的身體像是分贓一樣讨論歸屬？！

眼睛、内髒、皮膚……萊拉不知道他們還堂而皇之地分配了什麼，但在她回溯的這段時間内，貝基·巴奇亞的眼睛已經不見了。

一群衣冠整齊的野獸分食了他們的同類。

萊拉僵直在原地，她在想，如果巴奇亞死了，她還能找到剩下的血肉嗎？如果巴奇亞沒死，被“剝食”的女孩還願意活着嗎？

腦内的高維生物想說些什麼，她猜到了萊拉的情緒，但自覺無法和萊拉共感，最終選擇保持沉默。

披着羽毛的女孩環顧四周，回溯中的壯漢似乎把後續的工作做的很好，至少萊拉目光所及之處沒有出現任何巴奇亞曾經存在過的痕迹，說不定連指紋都不會留下。

女孩的腦中閃現出就這麼不管不顧、直接沖下樓質問調酒師的念頭，但她用殘餘的理智拼命壓下了這個想法。

隻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迹。

環境回溯的事件隻有萊拉和瑟維斯能看到，她必須找到其他證明巴奇亞來過這裡的痕迹。她忍着憤怒與惡心，盡量輕手輕腳地調查起來。

“啪！”

陽台的玻璃門忽然被撞碎了，破碎的玻璃茬差點迸濺到萊拉身上。

一個彪形大漢裹着一個紅藍色的身影滾進房間。

萊拉眼疾手快地閃到一邊，以免被滾進來的兩個人發現這裡還有其他人在。

【現在好了，那門也鎖不回去了。】她緊盯着在地上來回翻滾、你一拳我一腳打的正火熱的兩個人，【他們怎麼總是在門口打來打去？】

這樣我還怎麼出去？

女孩一邊旁觀，一邊一點一點地往遠離他們的方向挪動。

她認出這個彪形大漢就是回溯裡出現過的6号，另一個則是超英報道中的常客——蜘蛛俠。

6号壯如狗熊的身形把蜘蛛俠反襯地格外纖細。一個重拳出擊，一個靈活應對，兩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6号的身上還沾了很多被扯斷的蛛絲。

萊拉皺起眉頭【超英論壇上提過蜘蛛俠的蛛絲不是那麼好被扯斷的吧？而且近距離看，這個男人壯得有些過分了。】

[也許是注射過改變基因的藥物。]瑟維斯同樣看到了男人身上不正常暴起的青筋，但她的語氣仿佛隻是談論了今天的天氣，透着一股輕飄飄、不值得她在意的感覺。

萊拉同樣沒有在意瑟維斯的語氣，和高維生物相處久了，她漸漸意識到對方生活的世界應當不僅擁有很多領先當前世界的高科技，還極有可能生活着各種奇異的生物，使得女孩眼中的異常在瑟維斯眼中很可能隻是日常而已。

這層的響聲越來越大，萊拉已經聽到樓下有人在高聲咒罵二樓的動靜了。

蜘蛛俠正被大漢掐住脖子，狠狠地鉗在木質地闆上，力氣之大甚至讓周圍的木地闆全部翹起。

她記得有人猜測過蜘蛛俠可能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現在這個過早就承擔過重責任的孩子幾乎完全被6号壓制了，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

他最終也會被這群野獸“剝食”嗎？就像貝基·巴奇亞一樣？

[瑟維斯。]萊拉從身上拔下一根羽毛，逐漸靠近山一般的壯漢。

[我暫時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