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崩斷啪啪幾下,所有紅線斷開,失去聯系的木偶娃娃噗咚摔在了地上。
驚醒的方子依唰一下坐起身,左看看,是關緊的陽台門,右看看,是拉緊的窗簾,窗外是小區獨有的死寂,并不存在任何異樣。她撓撓頭,疑惑地躺下去,不到幾秒就呼呼大睡。
木偶娃娃動了下,這回動作似乎有些艱難。
它爬到了陽台門後,試圖去推,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才推開一條縫擠了出去。黑暗的客廳裡,它繼續努力地爬着,像是即将電量耗盡的機器人,動作又慢又卡,好不容易才溜出大門,卻發現…前面是長長的樓梯。
這棟老小區沒有電梯。
趴在樓梯最頂的位置,它停頓了會兒,認命地往下爬去,結果沒爬幾步……咕噜噜地滾下去了。樓梯有拐角,它撞到了牆壁上又反彈了回來,險險地挂在了欄杆底部的縫隙上,細細的小腿動了動,很快…終于徹底安靜了。
與此同時,遙遠的鎮上小巷子裡,臉上滿是皺褶的老人站在水缸後,十根手指都纏繞着紅繩,可現在這些紅繩已經崩斷,正在水面上搖晃着。
“這是……”老人眯起渾濁的眼,“碰到硬茬了。”
“三百塊,果然虧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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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州的郊區外,有一家24小時開門的保險公司,但它哪怕這麼積極了,生意依舊算不上好,原因有二:一,這家公司的地址過于偏僻,偏僻到後山就是墳場;二,這家保險公司的全名叫“全界陰陽保險有限公司”。
時常有人看到都會疑惑這名字是怎麼過審的,聽着就不吉利。
隊長臨危正坐,仿佛屁股下的不是柔軟的沙發而是針紮的闆床。盡可能無視飄過來給他的茶杯加熱水的水壺,眼睛隻看着書桌後坐着的白發青年。白發青年正端詳着手裡的黑色玉牌,看完正面看背面,随即放下來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
“白老闆,”隊長梗着嗓門問道,“有什麼結果嗎?”
白辰逸掀起眼簾,面無表情地看過去:“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隊長更嚴肅了:“白老闆請說。”
白辰逸深吸了口氣:“我是保險公司的老闆,不是你們國安部的成員,你們半夜三更來敲門把我的客戶攔在門外,就是來問我一些完全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的東西?跟我有關系嗎?我傻了才會牽扯到别人的事情來!”
隊長怔了下,下意識扭頭看了看門口,自家隊員正蹲在那裡研究門前種大批量的槐樹是什麼招陰嗜好。
然而除此以外,沒有多餘的半個“人”。
隊長深深吸了口氣,盡量不往深處想:“我是曾爺爺介紹過——”
白辰逸面無表情:“我隻賣保險。”
隊長頓了頓:“這件事已經牽扯到很多條人命,各地都——”
白辰逸無動于衷:“我隻賣保險。”
隊長沉默三秒:“白老闆,人命關——”
白辰逸:“我隻賣保——”
隊長:“我買保險現在就付錢。”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白辰逸才深深吸了口氣随即吐出,擺擺手道:“去打份合同來。”
這裡隻有兩個人,誤以為是在說自己的隊長剛要起身,卻聽到嘀——的聲音,角落放着的打印機正在唰唰唰地往外吐印滿字的A4紙,隻有三張。等打印機停下後,三張A4紙還很接地氣的豎起來敲整齊,這才飄到了白辰逸的旁邊。
白辰逸頭也不轉地伸手接過,随即遞到了隊長面前:“看看,确定沒問題後把錢交了,再簽個字按個手印。”
隊長接過合同,也沒沖動,而是仔仔細細地低頭去看。
書桌後,白辰逸十指相交抵着下巴,複讀機般沒有感情的陳述道:“交易金額按事情的難度增加,底價即押金是一萬人民币。我可以原諒你們的無知,不過交易内容必須真實,一旦存在隐瞞、欺騙等等不誠實事件,交易即刻終止,并且押金永不退還。”
說着,他随手一指桌面上躺着的黑色玉牌:“而你們的交易内容,就是這玩意兒。”
隊長有些心疼不知道能不能報銷的這一萬塊錢,但還是咬着牙轉了賬又簽了字,瞄了眼白辰逸遞過來的朱砂,隊長最後在自己名字上又蓋了個拇指印,這才算完。
接過合同,白辰逸遞給了旁邊的空氣。
隊長沒看那飄在半空中的合同:“現在可以說了嗎?”
“可以~”白辰逸不置可否,輕描淡寫道,“你們方向錯了,雖然我在這陰牌上感知到了妒忌,可是陰牌真正的主人并不是你們捉到的那個。還有,我們禦鬼一族也有分支,我這…是經過人民國家和靈界地府認可的正經買賣,改良過的,絕對符合天道制約。”他指了指合同,又指了指陰牌,“而這個,手段粗糙能量雜亂劣等玉石,根本稱不上異人,瞧着就是個野路子。
我勸你們查快點,這陰牌可控制不住嬰靈,很快就會失控。”
這些不受管控不管雇主死活的異人,往往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