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嬰同時用力向上托起,随着它們的動作,方子依垂直升起,剛懸空了幾厘米就變故突發,她右邊冷不丁地失去了支撐力,整個人向右側翻——從平躺變成了側躺。
“唔嗯……”
她在睡夢中噎唔了兩聲,再次沉沉地睡去。
左肩和腳邊的黑嬰齊刷刷地望向她右肩的位置,那裡原本有一隻黑嬰,現在憑空消失了。
嬰兒的腦容量實在是太小,小到沒辦法思考複雜的事情。既然這樣擡起會失去平衡,于是原本蹲在左肩的黑嬰向中間走去,試圖去擡腦袋。走到一半,它才看到枕頭邊放着一具木偶娃娃。它不知道這木偶娃娃是什麼,也不在意,可它剛要觸碰到方子依的頭頂,旁邊冷不丁地伸出了一隻半透明的手,準确無誤地抓住了黑嬰的肚子。
下一秒,黑嬰“咻~”的一聲化成黑煙,順着那隻手流入到木偶娃娃體内。
發現不對勁,剩下的那隻黑嬰轉身就要跑。
咚!
黑嬰撞在了窗戶中央無形的牆壁上,黑色複雜的巨大圓形花紋在空氣中一閃而逝,那是阻擋黑嬰離開的結界。
它落在地面上,如受驚的犬隻般趴伏着、弓着背沙啞嘶吼。
漂亮的半透明少年郎自木偶娃娃中飄起,溫柔多情的丹鳳眼漫不經心地注視着地面上的黑嬰,眼角上嫣紅的淚痣如血般點綴。
“食物……”
黑夜之中,輕緩的聲音…如煙如霧。
趁他還沒徹底出來,黑嬰率先跳起,露出兩排鲨魚般的牙齒咬向他。可惜小小的身體剛跳上半空,腰間莫名出現一個黑色的線圈,如同呼啦圈般将它圈在了半空。
少年郎神情冷漠到了極點,細長的食指向上揮去,又随意下滑——
“劍來……”
黑色小劍出現在黑嬰的頭頂,猛地下落直接将黑嬰洞穿!
噗!
最後一隻黑嬰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即刻炸成了黑霧。
少年郎終于落地,伸直的右手探入黑霧之中,将黑霧飛快地卷入自己的體内。黯淡的眼珠子裡浮現出淡淡的幽光,很快卻又重新化成死海。
他微微側首瞧着方子依毫無知覺的睡臉,似乎是覺得冷了,方子依側躺着縮成一團,姿勢還真有點像嬰兒。他緩慢地眨了眨眼,胳膊向外揮動,被子随着他的動作平平穩穩地攤開浮起,然後落在了方子依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窗戶後,擡頭看向夜空。
城市中污染嚴重,根本看不到幾顆星星,但意外的…今晚的月亮尤其圓潤。
也許是圓月太好看,他盯着那月亮看入了迷,直到快天亮了才回到了木偶娃娃裡。誰知剛回去,木偶娃娃就爬了起來,艱難地爬上單人書桌,拉開書包拉鍊…爬進去了。
小小的拉鍊聲響起又消失,沉睡的少女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就收拾好的書包裡多了具木偶。
翌日的清晨,依舊陽光明媚。
方子依在校園裡又碰見了抱着飯盒奔跑的柏茹雪,飯盒裡顯然是帶給崔景山的早餐。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今天柏茹雪的臉色更加差了。柏茹雪顯然也瞧見了她和八妹,卻沒有打招呼,眼神頗為複雜。
旁邊的八妹剛舉起右手,燦爛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在柏茹雪的奔跑中消失了:“怎麼了?有這麼急嗎?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跑了?”
方子依搖頭:“可能是崔景山催的急吧。”
“哦,”八妹了解點頭,“真不愧是姓崔。”
方子依的思路立刻被帶偏,忍不住去想崔景山的“cui”是哪個“cui”來着?她從來沒去了解過,也沒興趣了解。于是這個念頭如同落水的石子,噗通一下就沒了影兒。
回到班上時,人還不算多,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其中一個男生瞧見了方子依,頓時眼睛發亮地撲過來:“方子依方子依快快救濟!我作業沒寫!”
屁股都還沒挨到闆凳的方子依已經習以為常了,将書包放到桌面上,捏住拉鍊往相反方向一拉,手便探入到裡面,指尖卻莫名摸到了熟悉的冰冷觸感。低頭望去的刹那,嘴角抽動了下。
木偶娃娃雖然身軀纖細,但終究有半個手臂長,現在委屈巴巴地蜷縮在書包裡就已經占了半個空間,更别提裡面原本就塞了書本和作業。
旁邊男生奇怪她為什麼停了動作,也下意識跟着探頭去看:“怎麼了你忘記帶……你帶這個上學幹嘛?”
懷疑自己夢遊還沒好的方子依:“……怕被偷。”
男生随意“哦”了聲,也沒去碰,畢竟是女生的東西:“理解,瞧着就很貴,這臉雕的有夠精緻的,妖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