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駛入一處中式建築前,譚宗明把車子停在院落門口。摘下頭盔未等下車,小姑娘已然穩妥的站在他一旁。手裡拿着頭盔,等着遞給他。譚宗明不禁感歎年輕真好。
人家是呲溜一下跳下來的,哈哈
沈恬若有所思的站在那。她倒是忘了,與譚宗明前兩次見面是事出有因,是不期而然。而那次的月下談心,是因為對方在困惑時刻。可此刻她怎麼也想不出要同對方進去吃飯的理由。
譚宗明看得出眼前這姑娘的困惑。然而,他君子之心并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唯一的一點私心,或許就是那份曾以為的誤解,和了解後的憐惜。加上此刻他真的想找個說話的人。但他不會為難對方。
目光沉沉的望着那姑娘,沉靜道:“你剛說今天不太開心,正巧我也有遇到了比上次更煩心的事。都是天涯淪落人,無妨,你要是想回去我送你。”
沈恬關切的問道:“何總的事?”
譚宗明點點頭:“對,你偶像。”
沒想到上次的脫口而出對方還記得,沈恬忍不住笑了笑。譚宗明順着邏輯調侃道:“偶像的摯交遇見了摯交的粉絲,咱們還真巧。”
“那這頓我請吧”小姑娘像是掃開了眼前的霧氣氤氲,清澈明朗的看向對方。
譚宗明不禁搖搖頭,這姑娘謹慎的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同前幾天的那些蜜蜂似的姑娘截然不同,覺得挺有意思的。
譚宗明這樣的人,選擇的店,人自然也不是很多。
他聽見小姑娘剛剛餓肚子的聲音,既然來和她吃飯,煩心的事就先不提,閑聊了會其他話題。
“沈小姐,你嘗嘗合不合胃口。”侍應生剛布了一道菜,譚宗明便推過去。但沈恬沒動,她自是不會。譚宗明了然于心,自然的拿起筷子。
黑色筷子落在晶透的蝦仁上,筷頭的兩朵梅花和碟子裡的梅花交相輝映。
漸漸的退卻了拘謹後,譚宗明看得出這姑娘是真餓了,直到酒足飯飽。
他才緩緩開口:“女士先說,今天為什麼不開心?”對方為她倒茶,修長的手指捏着小巧的瓷杯,煞是好看。
沈恬愣愣道:“嗯,工作上的事,還有一些私事。”她清楚抱怨是職場大忌,她最近和宋意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就好。所以,一帶而過并沒有說什麼。
但譚宗明明白,他在上海見多了靠着推脫責任,靠投機取巧,逞得一時之快。他承認,上海的紙醉金迷讓人迷失。他不可置否,有些捷徑确實比漫漫成功路要好走。
他倒是想說道說道,但他想,他的這些人生閱曆都是商場上摸爬滾打下來的,都摻着自己的血和淚,都有别人的不幸凝結的。
說的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寬慰的回複道:“我不知道裡面的細事。但你保持初心是對的。”
譚宗明帶着溫和的笑,褪下了在公司的殺伐果斷,整個人懶懶的坐在墊子上接着說:“那私事呢?願意說的話,我洗耳恭聽。”
他尊重着小姑娘的選擇。
沈恬手握着湯勺,攪拌幾下。微微歎了口氣:“就是周末被邀去…前男友家吃飯。”
沈恬本不想說,但想兩人本就在平行世界,這也是為什麼上次對方能坦蕩的和她聊何總事的原因,都是局外人而已。
譚宗明片刻分神後啜了口茶,沉靜道:“包家?”
沈恬震驚,原來對方什麼都知道,想來也是安迪被包奕凡追的火熱,又是他那麼重要的朋友,什麼底細來龍去脈早就弄的明明白白,況且他們之前就認識,說不定包奕凡還向他提過自己。
正凝思着,對方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别多想,上次宴會見到他,無意中聊天,聊了點你們的事。畢竟我不想安迪被不明不白的追。”
這理由沈恬欣然接受,她想如果是她的朋友她也會這麼做的。
松下心似的放下了茶杯,譚宗明頓手,又為她續了杯茶:“所以,繞了一圈,咱們還是有了點連系。”
兩人望着彼此暈開了笑意。
沈恬說出自己的難為情,又不忍拂了包太太的心。譚宗明都懂,但這事他着實沒經驗,隻能從客觀角度幫她分析利弊,從朋友角度幫她捋清一二。
“謝謝你譚總。”沈恬話裡滿是感激,她能感受到對方有條不絮的話術裡,處處在為自己考慮。
“你也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就跟着安迪一樣,喊我老譚吧。”
譚宗明打個彎,極為自然的說。
“那怎麼行。”沈恬想了想,她雖然不是晟煊的員工,但這是譚宗明,聽聞是上海金融巨頭,彭凡見了都要畢恭畢敬,自己不能因為幾次陰差陽錯的相遇就亂了分寸。
“不礙事的,包奕凡私下也這麼叫。”譚宗明聲音定了定:“譚先生或者老譚,随你。”他不再為難這個小姑娘,退一步給了她一個更好的選擇。
沈恬終于松口氣,小心翼翼說了一聲:“譚先生。”
想了下,回道:“禮尚往來,你直呼我沈恬吧。”沈恬說出口,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譚先生望她一眼,又不自覺得染上了笑意。
“那譚…先生”沈恬明顯還不适應這稱呼,惹得譚宗明收回的嘴角又揚起。
她知道對方要往下說什麼,煩心事慕的,湧上心頭,淡淡道:“安迪從沒像今天這樣不好,我擔心卻又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沈恬微微頓首,思索着:“我雖然不了解她,但都是女孩,其實有些時候,我們需要時間做出獨立判斷,有時周圍人過度的緊張,會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