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常青藤轉入排名不算高的普通學校,大家都不言而喻。
蕭卷自然看得懂這是什麼意思,滿臉嘲諷的表情正欲要說話,直接被譚宗明擡手阻止了,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恬,似乎在等她開口。
紐約的泰沃納酒店門口直通馬路,路邊不允許泊車,站在遠處的一個安保人員似乎是看他們将車停靠在路邊,走上前提示他們,麻煩盡快把兩輛車挪走。
“我們就住在你們酒店。”譚宗明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房卡,放在對方的臉前,眼神透露着些許不耐煩,擡手指了一下前方自己的車,反問道:“any other question?”
酒店總套的房号剛好展示在背面,安保人員不好繼續再跟他說什麼,操着一口濃郁的美式英語詢問那這輛帕加尼的車主是否也下榻我們酒店。
“我才停了不到十分鐘都不行?你在開玩笑嗎?”霍西禹嘴角一抽,滿臉無語的表情。
但凡放在中國,服務人員早就該在房卡拿出來的一瞬立馬離開,這種基本的人情世故在老美眼中卻行不通,執拗的站在那等着他們,仿佛下一秒就要找人來拖車。
“我們走吧。”沈恬不想再待下去,禮貌地跟那人說了聲抱歉,拽了拽霍西禹的袖子,示意把車開走。
看着這一舉動,譚宗明啞笑一下,一言不發,直到在她要邁下台階那一刻,從懷中抽出胳膊勾住她的手腕,“我可能後天就要回國了,明天一起吃個飯九月。”
“沒必要了。”她的聲音平靜到聽不出一絲情緒。
沈恬這次沒有回頭,将胳膊輕輕從他手中抽出來。
“沈妹妹,你這樣就有點不厚道了吧?”蕭卷的少爺脾氣瞬間憋不住了,覺得這小姑娘是攀上了新人,踩了自己朋友的臉,不顧一旁人的阻攔,走上前去,擡胳膊橫在她面前,舌尖抵着腮,挑釁的眼神看向她。
“跟你有什麼關系啊蕭卷,我和他在北京那次就已經結束了,是你非要把我拉過來。”沈恬擡頭,語氣平靜冷淡,随即側目用對峙的眼神看向身旁的人。
局面僵持,誰也不肯讓誰半分。
“他倆的事,跟你他媽有關系?!”鷗翼門剛升起,霍西禹看到眼前這幅景象,直接從駕駛座方向大步走來,一把打掉那隻手。
蕭卷輕拂了拂胳膊上被他碰過的地方,冷笑一聲,“霍西禹,我能把你放在眼裡,那是看在你爺爺的份上,别他媽給臉不要。”
當年内定給霍家的位置,如今被譚正廉穩坐,而蕭卷父親的職位即便不如霍家,可畢竟輩分不同,祖上在京城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其次他和譚宗明都有自己的事業,單拎一個出來都能吊打他,此刻根本不把這個吃穿用度還靠家裡的霍西禹放在眼中。
霍西禹一笑,“那您要知道,我敬您兩位幾分——”接着聲音一頓。
“也是看在家裡長輩的面子上。”
他自然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幾家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脾氣不會比面前這兩個人好。
氣氛僵滞兩秒,
沈恬正要開口,肩上突然多了一隻溫熱的手掌,她側頭看向他。
霍西禹勾了勾唇角,手依舊扣在她手臂上,看着他,對她說:“成,我去對面等你,快點聊完,跟我回去吃飯。”
譚宗明眼看那隻松開的手,末了在她的肩上輕拍了下,兜裡的手攥了又松,卻還是止不住地微顫了下。
“不用了!”他不喜歡吵鬧,也厭煩把這些擺在台面上說,厲聲打斷了準備繼續反駁的蕭卷,往前走了兩步。
他擡眼在霍西禹和沈恬之間來回掃了一眼,淡淡的說道:“那你就好好陪她吃飯,讓我看看你能護着她多久。”
話落,他走到副駕車前,親自打開車門,對沈恬不輕不重地扔下一句,“上車吧。”随即離去,不再多看身後的幾個人。
沈恬捏緊了裙子,餘光看見譚宗明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酒店,蕭卷嗤之以鼻神情瞥了她一眼後拂袖離去。
…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一路沉默。
“你…剛沒必要那樣,也沒必要為我跟他們撕破臉。”沈恬打破了沉寂,歪頭靠在窗邊看着路邊一晃而過的行人,心情有些低沉,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霍西禹握緊了方向盤,有些煩躁的落下車窗想抽煙,摸起來火機剛準備點火,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還是扔到了置物筐中。
直到車開回基地,那邊的活動已經結束。
他說:“我覺得值得就夠了。”
—
那日之後,沒多久他們就回了華盛頓,那些事好像就如過往雲煙般,大家心神意會的不再提起。
沈恬報了summer課程,一項針對未來就業的指導課程,帶她們實地參觀了參議院的一些地方,并且在開學後再次前往了紐約,來到了譚宗明曾經口中提到的聯合國大廈。
參與了國際和平日的活動,看着大會發言人是一名中國人時,她突然向往這裡。
沈恬聽聞聯合國目前開放的很多崗位中,鼓勵女性主動加入,并且多地開崗,可以申請遠程崗,不會耽誤她後續在華盛頓的研究生課程,有些心動,回家便開始浏覽起來有哪些空缺崗位。
翻譯和國際政治關系這兩門看似普通的專業,在此刻卻成為了她踏入這裡的底牌,每項職位标注的專業的需求,她基本都符合。
有那麼一秒,沈恬腦海中浮現了譚宗明的臉,好像這一切都是他為她做的人生事業規劃。
翻閱網上的資料,看到有人說:如果是通過實習的途徑進入聯合國,基本不會轉正,并且UNagencies不給實習生工資,如果畢業選擇成為合同工,成為國際工作人員的話,她需要每隔幾年就換國家。
可隻要拿到了這份實習機會,她就等于踏入了未來入職名企的快速通道,在申請報名的網站上,她有點猶豫不決了。
“你不會真想以後去這裡吧。”葉佳坐在她旁邊,看着電腦上的網頁,有點不可思議。
“我想想吧。”沈恬合了電腦,起身走去廚房的冰箱裡,取出一瓶冰水,喝了兩口,清醒了不少,“走吧,下午你不是也有課嗎?”
“是啊,我昨天的onlinequiz忘記做了,今天上午給老師發郵件,到現在也沒回我,煩死了。”葉佳唉聲歎氣地回屋拿了電腦,沒換衣服,打算踩着拖鞋直接去上課。
兩個人一路步行着去學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自從紐約之行後,葉佳雖然在霍西禹身上仍舊不死心,但是随着課業加重,也沒再反複在她面前提起他,隻是堅持在他的ig動态底下評論。
諾大的階梯教室裡,學生三三兩兩地散坐着,十月底的天氣了,空調的溫度仍舊開得很低,兩個小時的課程,沈恬坐如針氈,兩條腿被凍的冰冷,她知道這幫外國人從小喝冰水長大,這種鬼天氣開冷氣卻也是常見。
老師在前面的講得繪聲繪色,ppt一頁一頁的過,教室裡響應着學生噼裡啪啦按鍵盤的聲音。
一下課,其他人和蜂窩一樣往講桌那裡彙聚,詢問課上的問題,沈恬就立馬收拾東西,抱着電腦就沖出了教室,瞬間渾身暖意。
隻是小腹陣陣隐痛,沈恬坐在電梯裡算了一下時間,感覺應該是臨近月經期了,才會肚子這麼難受。
出了教學樓,在遠處看見霍西禹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手機,旁邊放了一堆購物袋,顯然這些都是他剛剛曠課的戰利品。
“你怎麼又不來上課。”沈恬走過去在他臉前揮了揮手。
霍西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擡頭望向她,“睡醒時就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再來多不好。”說着起身拿着袋子跟在她身後,一起往外走。
沈恬沒好氣地看着他,直言道:“以後再曠課,别考試前問我要筆記了,等着挂科重修吧。”
“别啊,到時候你又畢業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你忍心啊?”霍西禹仍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把手中的一個袋子塞給她,“給你帶的香薰,之前你不是說睡不好,這個助眠。”
沈恬無奈地接過,語重心長地說:“你少購物吧大少爺,家裡的包裝盒都塞不下了。”
霍西禹挑了挑眉,語氣略微驕傲,“這我自己兼職買的,可沒花家裡的錢。”
之前有小組作業時,幾個組員原本約了圖書館讨論,霍西禹直接邀請他們去家裡,一去所有人都傻眼了,整個studio裡,鋪天蓋地全是奢侈品包裝,未剪挂牌的衣服挂滿衣架,沙發四周擺了六個當年很火的暴力熊。
那兩個白人同學眼神裡透露出的驚歎,再一次印證了某些中國留學生的奢靡程度,真如外界所言。
路過華超,沈恬買了整整兩袋食材,打算按照食譜親自下廚做菜,算是感謝這個香薰的禮物。
葉佳一回家看見他正在陽台抽煙時,眼睛都亮了,放下東西直奔廚房,主動替她洗菜做飯,一邊旁敲側擊今天怎麼來家裡了,平日裡神龍不見首尾,消息也不回。
沈恬有些無奈,快一年了這傻姑娘都沒看明白,霍西禹這種性子的人,對不願意深交的人永遠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心情好了才會表現的熱烈一點,想着想着,開始思考自己怎麼研究起霍西禹了,想到有點不對勁的地方,連忙收回來思緒,随便搪塞了葉佳幾句便打開抽煙機開始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