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飛機落地的巨大颠簸,沈恬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就見譚宗明遞過來一杯溫水,“到了,起來喝點水。”
“這麼快。”沈恬端着杯子喝了兩口,腦袋還有些發昏,看着窗外的航空港有些出神。
香港的冬天不同于内陸,溫暖而濕潤。
沈恬換了一條設計簡約的白色方領連衣裙,裙擺邊緣過度到淺綠色。外面裹着一件輕薄的披肩,步伐輕盈地随着譚宗明下了飛機,走在舷梯上,就看見停靠在一側的勞斯萊斯天魄前面挂了三張車牌。
挂在最上方的白色那張印着“TT327”
直到出了出機場沈恬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起,“這個車牌是?”
“以前香港這裡結婚,女子要冠以夫家姓,你可以理解成那是你的名字,也可以理解成那是我的姓和你的名。”
譚宗明坐姿慵懶,目光看着前方,一晃而過的身後是港島的萬家燈火,他的臉在明滅的光線下半明半暗,輪廓線條不太清晰,卻也遮不住他清隽的五官。
臉仍是那麼好看,聲音也還是那麼清朗低醇,話也像琴弦似的撥動了她的内心。
“你什麼時候弄的這張車牌?”
譚宗明笑了笑,“前不久。”
沈恬朝窗戶哈了口氣,指尖在泛着薄霧的窗玻璃上劃寫着“TT”兩個字,又惋惜似的歎了口氣,“可惜這個隻能開在香港廣東,不能常常看見,要是你在上海的車有這種車牌就好了。”
“喜歡嗎。”譚宗明抽了張紙遞過去,在她伸手擦掉前,拍了一張照片,笑着收起手機,“回去挑個你喜歡的車,我去弄。”
她欣喜的轉過頭看向他,“真假?”
“這有什麼難的,但是沒有這種單獨的好看。”
“隻要有這幾個字我都喜歡!”
“好。”
夜幕下,她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微光,他喉結微動。
沈恬看着窗外的店鋪玻璃上,貼着聖誕的雪花裝飾,餐廳外挂着成串的小燈泡,目光流轉過光彩斑斓的靈氣,眼角溢滿了開心。
車子一路開上白加道,香港的内透夜景盡收眼底,直至停靠近一處四層白色建築後,兩人一同下車按了門鈴,沒一會門就開了,出來一個穿着條紋休閑襯衫的男人領着他們一同走進去。
路上譚宗明和那人閑聊着,沈恬就跟着一旁看着四周的裝修。
随着電梯門在三樓打開,屋内熱鬧歡笑的場景令人一時眼花缭亂,十幾個男女正三兩湊在一塊玩牌喝酒,唱片機裡放着經典的粵語老歌。
一覽無餘的百米大平層,四周幾乎都是落地玻璃,站在陽台上可以俯瞰整個維港。
沈恬在人群中看見了譚宗明的幾個朋友也在場,此刻正在牌桌前玩德州,随着蕭卷舉着牌朝他們打招呼,屋内的人都紛紛回頭往他們這看。
傅懷琛也放下手中的煙朝他們揚揚下巴,“過來了。”
“譚先生過嚟咗!”
“好耐冇見嘞。”
“……”
和譚宗明相識的幾位男士的主動起身走上前握手,用夾雜着粵語的港式普通話和他們打招呼。
在他們身後的幾個女孩穿得昂貴的套裝,臉上畫着明媚得體的妝容,可眼神和嘴角的笑卻出賣了她們,處處透着媚眼如絲,互相挽着胳膊也悄悄往這兒打量,悄聲細語的議論。
沈恬總覺得自己與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譚宗明客氣地同幾人寒暄後,牽過她一同往牌桌走。
“給譚先生兩位讓個座啦。”其中一人見此連忙拍了拍自己女伴的肩膀,示意趕快起身。
那個女孩微不經意地撇撇嘴,有些不情願地丢下手中的好牌站起身,别有深意地白了一眼沈恬,用粵語小聲嘀咕了一句。
接着略微用力地往後一退,卻不想椅子擦過地闆的聲音有些刺耳,一時在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微妙。
沈恬握了握他的手,抿着唇小聲說:“正好我不會玩這個,你們玩吧。”
譚宗明聞聲睨了那個女孩一眼,臉上依舊挂着那不達眼底的體面笑容,溫和又讓人難以躍進,卻并不說話,攬過沈恬的腰,直接将她按在椅子上。
正在她一臉蒙地看向斜對面的發牌人時,聽見他嗓音冷淡地說道:“現金局,我下注,赢了算她的,輸了我來付錢。”
不少人面面相觑,按照往日慣例,他們一般來這玩牌,為了不讓彼此輸的太難看,隻需要付幾十萬的buy-in的費用當玩樂,根本算不上打cash局,此話一出,每個人都深知今晚這是都要做好往裡砸錢的準備了。
蕭卷悠閑地把玩着籌碼,頭也不擡道:“何少,您這位女朋友叫什麼啊?”
“啊?”何少聞聲擡頭,随即狠狠地掐了一把那個女孩的胳膊,“叫什麼,說話啊!”
衆人聽見這話瞬間都樂了,笑着說怎麼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個女孩聽着刺耳的嘲笑,臉色也有點不好,在笑聲漸弱時報了自己的英文名,“Miko.”
“Miko是吧。”蕭卷笑了笑,起身将原先女孩坐的位置面前的籌碼全部推進圈内,然後繞過桌子附在譚宗明耳邊低頭交代了一句。
隻見譚宗明微微一挑眉,淡淡說了一句,“随意。”
随即蕭卷笑着将雙手搭在叫Miko的女生肩上,接着把她按回那個位置,剛好坐在沈恬一旁。
四周正在圍觀這一出戲的人,一時都沒看明白這一操作是什麼意思,連何少也看的一愣,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蕭卷。
傅懷琛一眼看懂自己兄弟這一舉動的意思,青煙下眼神迷離地一笑,也将自己面前的籌碼全部推進圈内,接着掐了煙,攤攤手看向衆人,“咱們也給兩個女孩一個賺咱們錢的機會,不過——”
“赢了自然歸你們,沈恬輸了,咱譚老闆來掏錢,Miko小姐,你輸了的話——”
“就不知道何少願不願意給你兜這個底了?”說完朝站在對面的何少努努嘴,示意他表态。
坐在牌桌前的女孩聽後,眼神立馬有點慌了,意識到自己剛剛不起眼的小動作是惹人不滿了,看着桌前這幾摞數額高到可以在香港買小套公寓的籌碼,緊張到手心在冒汗。
沈恬聽着也不免一驚,就算她再不懂德州,也清楚這話是什麼意思,赢了的話好說,輸了的話,傾家蕩産這個女孩也付不起。
何少十分識趣,打哈哈道:“太大了,家裡那位還管這呢!我就不參與這局了,下把來!下把!”
誰都知道賭輸的下場是什麼,這種行為簡直相當于殺人不沾血。
女生也有些害怕了,立馬就要起身想退場,卻被何少一把按住,壓着聲音警告道,“人家給你機會呢,坐下。”
而那個女孩也别無選擇。
譚宗明簡單教過沈恬一些基本規則後,見她一臉沉重地點點頭,似乎是聽明白了,但又有點緊張,隻好笑着安慰她,“随意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