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錢呢。”沈恬擡頭看見譚宗明隻是若無其事的點了根煙,表情滿是不在乎。
譚宗明淡然地笑了笑沒說話。
莊家接到授意後,歸攏好桌面上的牌,開始洗牌,屋内的所有人都安靜地圍過來,準備看這一出好戲。
牌桌上其餘的人紛紛開始下注,由于蕭卷打破了規則上來直接allin,不少人也全部跟進,有人擔心手氣不好,幹脆下桌棄牌換了兩個人過來,重新洗牌切牌後,按照順時針開始發牌,每人拿到兩張牌。
譚宗明安之泰若地站在沈恬身後看着牌桌上的一舉一動,淡然的眼神讓人絲毫看不出他在意輸赢。
按照順序,随着大盲小盲下注完成,每個人在都陸續開始拿到公牌,由于譚宗明開局就說由他來負責給她下注,他看過公牌後,直接替她加注,别人自然也沒異議。
隻不過在場有不少人跟他玩過牌,清楚譚宗明玩德州的有多強,幾乎沒有空手下過場,于是下一個人直接跟注。
幾輪下來,加注依次完成,到了攤牌的階段,沈恬由于沒玩過,沒什麼心理壓力,并不知道自己手上的A意味着什麼,反倒是用餘光瞥見坐在她旁邊的Miko正看着手裡的牌緊張到手都在抖。
一時局面到了最緊張的階段,現場鴉雀無聲,都在屏氣凝神地等着所有人亮牌,隻有譚宗明仍就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
結果怎麼樣,他早心中有數。
沈恬拿過手中的七張牌,按照譚宗明剛剛教自己規則,選出了五張在她看來比較好的牌,底牌是A9。
譚宗明彈了彈煙灰,語氣帶點慵懶不正經地說:“運氣不錯。”
“嗯?”沈恬不明所以地回頭看向他。
蕭卷幽歎一口氣,故作失望地攤了牌,笑嘻嘻道:“不好意思了譚老闆,A2,沈妹妹的9沒什麼用。”
圍觀的人紛紛唏噓不已,由于公共牌面是AQ887,兩人都有兩對A和8,和Q踢腳,算平局了。
傅懷琛也并不在意輸了牌,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對Miko說:“願賭服輸,付完錢走人吧。”
Miko瞬間眼眶泛紅,“是你們逼我玩的!我沒有想要玩!”
剛剛與她還交談親密的幾個女生,此刻卻畏懼地站在人群最不起眼的晦暗之處,心裡雖然抱不平卻沒人敢吭聲。
四周含笑看樂子的人,也是眼神冷漠地等着她繼續出醜。
Miko接着眼淚掉下來,淚眼汪汪擡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何少,手拽着他的袖子求助,“我又沒錢你讓我拿什麼付!你們又不缺錢……我和你一起來的何少,你不能不管啊……”
蕭卷輕蔑地勾唇嗤笑一聲,“别哭啊,哎呦,看得我心疼了可怎麼辦。”
站在一旁的幾個人跟着哄堂大笑,“那蕭公子幹脆替她還錢好了!不然小姑娘到時候清白沒了可怎麼辦!”
何少覺得有些丢臉,語帶威脅的低聲道:“你是來供我找樂子的,不是來給我丢人的,别再哭了!”
沈恬在衆人的嚷笑中聽到了不少污穢諷刺的詞,聽得心裡十分不舒服,感覺這些人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你們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吧——”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懷琛率先打斷了,“譚宗明,您兩位坐飛機坐的不累嗎?你帶她去吃點東西吧。”
沈恬看見女孩哭的梨花帶雨,實在讓人心疼,還是按耐不住地擡手欲去安撫她,隻是手還沒貼近就被Miko一眼看見,接着就聽見她怒氣沖沖地大吼,“躝開!都系你個婊子累我輸錢!你老母扮咩好人嚟架!”
“……”
突然其來的罵聲把在場衆人都吓了一跳,沈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隻看見她瘋了似的伸手朝她抓過來,好在譚宗明反應的快,在Miko伸手的一瞬間握住了她的手腕,才沒讓那副尖銳的美甲劃到沈恬的胳膊上。
譚宗明臉色驟變,清亮的嗓音中壓抑着怒氣,“這是打算幹嘛?”
沈恬被眼前這一景象吓得眼瞪大了一圈,睫眼間知道了為什麼會有人因為欠賭債而跳樓自盡。
何少也吓得不輕,狠狠地将她從椅子上拽下來,“你要死啊?!”
Miko不甘心,又重新撲到何少身上,哭到抽氣,一直斷斷續續地喊叫着,直到樓下的保镖上來把人架走才算清淨下來。
沈恬感覺自己融不進去這種氛圍,想一個人待會,便起身去了空無一人的陽台沙發上坐着。
屋内依舊玩的火熱,譚宗明穿了件黑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衣袖挽至手肘,銀色的腕表在燈下泛着冷光,整個人格外清絕,又似乎失去了點人氣。
精通德州的人往往數學都不錯,譚宗明就如此,他目光沉冷地掃過桌面,有種置身事外的慢條斯理,似乎每張牌都在他的算計之内。
沈恬卻發現,不管多熱鬧的場合,他沉默垂眸思考時,總有種與喧鬧無染的清寂感。
沙發旁的桌子上,擺放了冰鎮好的紅酒,入冬的香港溫度舒适,微風陣陣,她靠在柔軟地沙發裡看着窗外無休眠的城市夜景,一時出神,不知不覺間喝了半瓶下去。
沈恬在臨走前幾乎每天都在熬夜處理工作,睡眠不足加紅酒的微醺下感覺頭漸漸開始昏暈,攏過長發趴在沙發扶手上,眼皮也有些沉。
幾輪牌局下來,譚宗明打得有些厭倦了,捏着眉心起身尋找沈恬的身影,掃了一圈,看見她趴在陽台的皮沙發上睡着了,指尖搭過的桌邊還放着剩不到半瓶的紅酒。
譚宗明看着水晶杯上的淡淡口紅印,輕皺了下眉,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俯身攔腰橫抱起睡着的小姑娘,酒精的迷醉下,沈恬不舒服地嘤聲着,窩在他肩頸處軟軟地蹭了兩下。
屋内不在牌桌上的幾對男女,成對地坐在角落的沙發裡互相調情,卻各懷心事,注意力不集中,這會見到譚宗明親手抱着人進屋,暧昧的動作都停下來,皆是一臉驚訝。
往年譚宗明來香港和他們聚時,也帶過不少女伴,卻從不憐香惜玉,甚至他們感興趣,女孩轉手就變成人情,第二日又挽上新人,現在格外照顧的模樣,全然不像是普通的女伴。
聯想到剛剛牌桌上他擲千金的做法,幾人才明白過來,合着都是為了給懷裡的人兒出氣啊。
這姑娘還真不是一般人。
姗姗來遲的裴淙剛喝了兩口水還沒坐下休息,看見這一景象,握着玻璃杯走到譚宗明跟前說:“她睡着了?”
譚宗明淡淡地應了一聲,欲将沈恬先放在屋内沙發上,讓她在自己跟前睡會。
“帶她去二樓吧,房間随便睡,這裡平時有人打掃很幹淨。”裴淙看了一眼譚宗明懷裡人兒,睡得倒是真香。
譚宗明沉默了半秒,“三樓的空房間呢。”
裴淙一臉真誠地提議,“這裡我怕太吵了。”
“就三樓的。”
這裡人多眼雜,不少過來玩又喝多的都會在這留宿過夜,譚宗明現在還不能陪她在屋裡待着,不放心喝醉的沈恬一人在二樓睡覺,隻怕有眼瞎的找錯屋。
裴淙也不再有異議,領着他穿過走廊,在拐角處打開了一扇門,“王局到樓下了,快點哈。”
譚宗明沒理會他,走進卧室,放下懷裡嬌小的人兒,替她掀過被子蓋好,又拉過窗簾,直至确認屋内溫度光線都可以了,才往外走,合上門後看了眼旁邊的玻璃門,“這門能上鎖嗎。”
裴淙忍不住吐槽,“你是怕她出來啊還是怕有人進這房間啊?就在你眼前呢,誰敢往這裡面走?”
“那就下回把你旁邊這廁所挪了。”
裴淙往旁邊瞥了一眼,尋思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人是怕有人來上廁所找錯門啊,看着卧室門忍不住心裡直咂舌,嘴上還是利索地打電話叫人上來把這間卧室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