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斷魂崖棧道
月光被嶙峋的岩壁絞成碎銀,應雪的劍鋒在微亮的月光劍勢如虹,直取敵人首級。腐殖土的氣味裡混着若有若無的血腥,馬兒不安地刨着蹄子,高聲嘶鳴。鳳瑾的紅绫在空中揮舞,每一次都将破開敵人的肌膚,得到鮮血的滋養。風中傳來弩箭破空的聲音,鳳瑾迅速揮出紅绫纏住應雪的手腕向後一拽,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發梢釘入石縫,箭尾青銅鈴在死寂中發出細微震顫。
「東南七步,三具血傀儡。「
阿沅蜷縮在鳳瑾懷裡,小手攥着應雪給的劍穗。孩子腕間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紫,與洞壁上懸挂的青銅鈴铛紋路重合——每個鈴铛都系着根浸血的銀絲,蛛網般向黑暗深處蔓延。
應雪看着這鮮血淋漓的場面,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屍體,喉間發緊。十七年前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學會殺人的。
醜時·血池禁地
應雪和鳳瑾兩人正躲在一個鐘乳石後面,觀察着四周環境。突然。溶洞深處傳來鐵鍊拖曳的聲響。應雪呼吸陡然亂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赭色身影,竟然是她的師妹——青鸢。青鸢深色枯槁地提着青銅燈轉過拐角,眼瞳蒙着層灰翳,素青弟子服被血染成赭色,十分麻木,好像失去了人的靈魂。她機械地将陶罐中的液體倒入血池,暗紅的漣漪映出池底森森白骨——那些都是不足車輪高的孩童。
「三百六十一......「青鸢的嘴巴還在無情地數着池邊鐵籠,銀絲在她腕間勒出深可見骨的傷痕。應雪突然捂住口鼻,忍不住的惡心想吐,記憶中那個總愛追着喊「師姐「的小姑娘,此刻正将同胞的心頭血注入煉屍陣。
鳳瑾悄然握住她顫抖的手,試圖傳遞自己溫熱的體溫,茉莉香混着血腥氣萦繞耳畔:「她心脈被銀絲鎖着,毀了陣眼才能解脫。「金翎在黑暗中劃出弧光,指向池中央的青銅巨鼎,鼎身龍紋在血光中猙獰如活物。
寅時·傀儡陣
應雪随着鳳瑾的手指轉移視線,看到了那藏着無數罪惡的巨鼎,透過那血池似乎看到曾經拉着自己衣裙的小孩們傻傻地叫着自己姐姐讨糖吃的模樣。應雪的心更加疼了,連呼吸聲都開始沉重起來,在這隻有三個人的血池禁地中格外明顯。
「青鸢」聽着禁地裡突然出現的呼吸聲,迅速抽出手中的佩劍,破風聲驟起。應雪持劍抵住劍鋒時,應雪第一次在厮殺中凝滞了,她看到了一雙空洞的眼睛,沒有任何情感。曾經教她挽劍花的招式,如今裹挾着腐臭的血氣撲面而來。「青鸢」的劍尖隻離應雪咽喉三寸時,紅绫如赤蟒纏住青鸢腰身,鳳瑾的喝聲炸響:「看銀絲!「
鳳瑾的聲音勉強喚回應雪的思緒,她将劍鋒翻轉,寒光迅速斬斷連接青鸢心口和血池的銀絲。青鸢踉跄跪地,灰翳褪去的刹那,瞳孔裡映出應雪染血的面容,解脫的笑道:「師姐...鼎裡有...火藥......「
話音未落,九盞青銅燈驟然爆亮。數十具血傀儡從暗門湧出,每具心口都嵌着修劍之地弟子的命牌。應雪看着沖在最前的少年——那是去年被她親手從狼窟背出來的小師弟,此刻他腐爛的指尖正握着曾贈予她的桃木劍。
應雪一邊殺着這些血傀儡,一邊内心流着淚。她可恨啊!最後,地上倒着的七七八八的屍體,好像也告訴着應雪的心破裂了。
辰時·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