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憶突然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這是她的遺物,"他抽出幾張泛黃的機票,"多倫多到上海的往返票,1997年到2005年,每年一張。"他停頓一下,"但從來沒有使用過。"
唐艾笑接過機票,發現每張背面都寫着同樣的字迹:"等艾艾長大一點"。
"她一直在等,"冬憶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或許是等一個足夠體面的姿态回來見你。"
冬憶閉上了酸澀發脹的眼睛,那個女人到底愛誰,隻是愛自己罷了。
窗外一陣風吹過,薔薇花瓣撲打在玻璃上,像是無聲的叩問。唐父突然老淚縱橫,他顫抖着從書櫃深處捧出一個鐵盒,裡面整整齊齊碼着十幾封未拆的信——每封都蓋着加拿大的郵戳。
"拆了幾封..."老人哽咽道,"後面的沒有再看,我不忍心看她不幸福,但也無法原諒她..."
唐艾笑感到一陣眩暈,她轉向冬憶,她甚至甯願自己從來不知道真相。
“那她,靠什麼謀生”客廳沉默了許久許久,唐艾笑還是想要多了解一些那個未曾有記憶的母親的信息。
“畫畫”冬憶藏下眼底的其他情緒,隻留下痛苦的神情。唐父接着道“她的畫最初小有名氣,她曾經為了這個家,不得不放下畫筆”
“呵呵,還好我沒有遺傳”唐艾笑略帶譏諷的說道,唐父呵斥道“艾艾,她是你母親”
“母親?我叫不出口。我可以理解她為了愛情愛了自由抛棄我們,但是不代表我可以接受。她所追求的一切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當她意識到自己做錯的時候,她又在折磨着無辜的人!”唐艾笑情緒激動到沖到冬憶面前,撸起他的左手臂毛衣指着煙蒂燙傷的疤痕說“所以,這都是她留給你的!”之前在醫院照顧他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些疤痕,隻以為是少年青春叛逆的痕迹,沒想到··
冬憶手臂被唐艾笑冰冷的手指觸碰到,打了個冷顫,他低頭看着手臂上的煙蒂疤痕,他苦澀的笑道“她有嚴重抑郁和狂躁症··她對自己的懲罰更深”冬憶似乎是不願意提起,這個女人更多時候都在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彌補心中的虧欠。
傍晚的庭院,小雨剛停,滿牆的薔薇被雨水清洗的過份鮮亮。
“你早就知道了?”唐艾笑說話的時候,不太敢看冬憶,隻是睫毛輕顫,語氣極輕,像是怕說重了傷害到眼前的少年。她自小沒有體會過母親,也早就習慣,可是那個擁有母親的人卻體會着一生都無法忘卻的疼痛。
“不算很早吧···去年回國後知道的”
“所以,為什麼不願意跟我說,是讨厭我這個姐姐麼”
冬憶聽到姐姐這兩個字,心猛的刺痛,姐姐··姐姐··一聲聲重重的擊打在他的心髒上。
“我隻是怕你讨厭我···”我怕你讨厭我的存在,我更怕你知道我喜歡你會選擇徹底從我生活裡退出。這句話他不能開口說。
“為什麼會讨厭,這又不是你的錯”
可是啊,姐姐,你知道我喜歡你麼,是那種拼了命的喜歡,是那種喜歡到想到每時每刻都和你黏在一起的喜歡,所以···我有錯。
我讨厭和你做姐弟,如果我們不是姐弟就好了。“冬憶?”唐艾笑輕聲喚了一聲,扭頭便看到冬憶強忍着不流淚的樣子,她鼻頭一酸,心疼的眼淚流了下來。
“不哭了,冬憶,姐姐以後是你的家人,我們是一家,姐姐來愛你”
我不要,我不要你以姐姐的身份愛我 ,不要··哪一句冬憶都無法說出口,他隐忍了許久的眼淚決堤般傾灑而出,也才是二十出頭的少年啊,慢慢蜷縮身體,靠着牆壁壓抑、隐忍的哭着。
唐艾笑鑽心般的疼,她發誓,她一定要好好愛他,他得到的愛太少了,而自己即便沒有母親,自己有父親、有張姨、有洛辛,童年裡還有潇潇,她一直再被愛着,她一定一定要冬憶也被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