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醒來時,何銘骁已經處于一片火海中。
謝辭站在火海前注視着,他唇瓣微動,不知道在輕聲說些什麼。
火光映在魔的瞳孔,又被他眼底的暗色吞沒。火苗在他黑色的長袍上肆無忌憚地流動,像要拉着他一起燃燒。
祝鈴潋靠在山洞石壁邊,遲疑問道:“你在念什麼嗎?”
謝辭:“之前在你買的佛經上所見,超度往生的經文。”
“魔也會信嗎?”
“信什麼?”
“佛經。”
謝辭沒有回答。
待何銘骁的屍體徹底焚燒成一捧灰,魔将其簡單掩埋。
五十年後,又一個天元峰弟子在他面前死去。
一個人死了,盡管是自作自受,祝鈴潋做不到完全無動于衷,她在土墓上壘了幾塊白色的小石頭。在她很小的時候,娘說,墓上放石,來世有“食”。
她直起身子,頭暈目眩感再度襲來,跌下時被魔扶住。他的手臂結實有力,平淡地提醒她:“你的耳朵。”
祝鈴潋後知後覺地一摸耳垂,一手血:“糟了,我是不是破了相了?”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好笑了,魔一晚上緊繃的語氣忽然間就松了下來,沉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中毒了。”
“中毒?”祝鈴潋想這毒裡肯定摻了不少麻藥,不然她怎麼開始變得迷糊糊的,“朱藥老也太狠了吧,銀針上還淬毒,生怕弄不死我。”
“放心,你命大,暫時還死不了。”謝辭扶着她坐下,撩起她的頭發察看傷口,“不過,毒液必須立刻排解出來。
“怎麼排解?”祝鈴潋知道若毒液攻心,神仙難救,趕緊表态,“我都聽你的。”
魔:“咬住耳朵,吸出來。”
祝鈴潋暈乎乎中扭過脖子,想湊到自己的耳朵。努力了半天才想起來,哦,人自己的嘴沒有辦法咬到自己的耳朵的,隻能求助于魔了。
不過,看到她的動作後,魔的笑聲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笑什麼笑。有血契的。”祝鈴潋搖了搖手腕,一本正經地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的。”
謝辭問:“你不是千杯不醉嗎?”
他問這個做什麼。
祝鈴潋不明所以地瞪大眼睛。
“很多麻藥和酒用的原料是一樣的。”他無奈地解釋,湊過去準備幫她吸毒。他往前靠了靠,帶着身上凜冷的氣息,就見一隻白皙的手啪地抓在他的衣領。
“等一等。”手的主人祝鈴潋心虛地咽了口口水,“你該不會是報複我之前咬你吧?”
魔微一挑眉:“算了,我看還是放任你死在這裡吧。”
“别,你來吧。”
被魔咬和被毒死之間,還是選第一種吧。
命重要,命最重要。
魔捏住小修士柔軟的耳垂,細細端詳,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極細的銀針孔,泛着黑色。
十七八歲的少女耳垂細膩光滑,溫潤如凝脂,很是敏感,被他修長的手指一碰,立刻泛紅,微微顫動,令人不由得心神一蕩,如細柳劃過暗流,不經意泛起圈圈漣漪。
他低頭,作勢要咬上去時,祝鈴潋又抓住他的衣領。
這次謝辭的嗓音有幾分悶悶的:“嗯?”
魔不會生氣了吧?
祝鈴潋硬着頭皮說:“請問一下,魔有沒有獠牙?又尖又長的那種?”
“……沒有。”
“哦哦,那就好。”
過了一會。
祝鈴潋:“等等。”
“嗯?”
“你記得輕點,我怕疼。”
“……好。”
折騰了兩三次,她終于做好準備,閉起眼睛。隻是這次,魔卻沒了進一步的動作。
“怎麼了?”祝鈴潋擔心地問。該不會是她的毒液一下子快速發展到救不了的程度了吧?早知道她剛才就不啰哩啰嗦的了。
兩人離得太近,她聽見魔喉結滾動的聲音,異常突兀和清晰。
她的耳垂上有一層細細的絨毛,餘光順着耳垂瞥下去,能看到清麗的下颌線和不安分說來說去的嘴巴。
“祖師爺,我還不想死。我還沒斬妖除魔,為師門争光呢。你怎麼沒動作了,是不是我已經無可救藥了,我……”
“别說話。”
謝辭埋下頭,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臉使之保持不動:“等我收好獠牙。”
什麼?你剛剛不是是才說,你沒有獠牙的嗎。行不行啊,靠不靠譜啊,祝鈴潋正要反駁,魔貼近她的側臉,濕潤的舌頭卷上她的耳尖。
滋。
隻一瞬間。
又麻又癢的感覺一瞬間沖入腦殼,像是有一片輕柔的羽毛拂過空曠的原野,那羽毛濕滑滑的,黏糊糊的。
祝鈴潋不由自主地哼唧起來。
慢慢地,她的聲音從斷斷續續變得越來越密,越來越響亮。魔卻好像故意的一樣,埋在她發間,咬得越來越厲害。
起初還隻是用舌頭溫柔地潤濕她的耳垂,輕撚細嘗。之後便用牙齒細碎地咬了幾下,可以确定不是獠牙卻也能感受到它的力量。
耳垂黏糊糊的,衣衫近距離摩擦變得越來越熱。祝鈴潋的腦袋被魔有力的手輕輕捏着,嘴唇也被他寬大的手掌半覆着,半仰着頭,分毫動彈不得。于是隻有手緊緊攥着魔的衣裳,表達自己的不舒服。
她生氣地想,我的耳朵是什麼很好吃的東西嗎?
“嗯……”不經意時,魔似乎也輕哼了一聲,隐約的,像一隻可憐的小貓,跟他平時冷漠的模樣大相徑庭。
直到謝辭輕喘着氣,将一口黑色的毒液吸吮出來,吐到地上。祝鈴潋才發現,他是真幹活啊。感謝的話踟蹰着還沒說出來,謝辭又湊近過來,低聲認真道:“還有。要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