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群有一瞬間的沉默。
下一刻,渡寒成了被攻擊的靶子,無數的羽毛、鳥屎、灰塵被揚起,喜鵲們占領了院子,掃帚上的稭稈被拆得七零八落。
0425和0404按照地圖找到店裡的時候,剛好看到渾身是鳥屎鳥毛的渡寒拿着光秃秃的掃帚從後院沖出來。
“客人,請問有什麼需要?”渡寒丢了掃帚,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白點,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你好,42局每月定期回訪,請完成這份問卷。”0425很敬業的遞來兩份A4紙。
“這個月不是已經填過了嗎?還要寫啊?你們稍等一下,我去把我們老闆喊起……”
禾雪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渡寒身後,往可憐的烏鴉懷裡丢了一把灰喜鵲的尾羽:“動靜那麼大,我早都醒了。”
他扭頭對0425和0404打了個招呼:“看來局裡最近很忙啊。你們幸苦了,要不要留下喝杯茶?”
“職責所在。我們還有工作,就不多叨擾了。”0404抽走了已經被完成的問卷,把0425往後推了推。
“人有時候可比山鬼精怪要更可怕,二位路上多多小心。”禾雪晝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掃而過,倒進了搖椅裡。
“渡寒,送客。”
被砸爛的大門嗖嗖往屋裡灌冷風,禾雪晝看着兩名偵查科人員離去的背影輕輕“啧”了一聲。
渡寒頂着一頭鳥毛有些可惜地搖搖頭:“可惜了,看上去還這麼年輕。”
死氣淡淡環繞在那兩人身上,報喪的烏鴉就要唱起哀樂。
“把人救下來,我考慮不讓你去發傳單。”搖椅咯吱咯吱響,禾雪晝拉起毛毯蒙住臉,“記得順路買點菜回來。”
嗖的一下,店裡沒了渡寒的身影。
“出息。”禾雪晝無奈地搖搖頭。
0425和0404身上都沾染了“咒”的的味道。
禾雪晝将毯子裹緊,想要留住熱量。
“咒”被列為禁術至少兩百年,就算是偶爾有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偷偷修行,也不敢舞到四十二局跟前。
禾雪晝一把掀了毯子,朝院子裡走去。
後院裡的喜鵲們乖巧得擠做一團,不敢發出一點叫聲。它們看到禾雪晝回來,高興得撲騰了幾下,又很快安靜下去。
“你們好好聽話,最近都留在院子附近,不要飛遠了。我要出趟門。”禾雪晝摸了摸飛到自己肩膀上的喜鵲,“截雲,幫我給渡寒留個消息。”
“等他回來就把店裡的結界支起來,之前的店規作廢,擅闖後院者一律不留活口。”禾雪晝有些不舍地掐了掐截雲頭上的羽管,“必要時就去喊塗山那隻老狐狸幫忙。”
“要變天了。”
截雲叼起禾雪晝的一縷頭發,有些擔憂地搖了搖腦袋。
“不,我不是去送死,渡寒到底都給你們看了些什麼電視劇。隻是工作而已,店裡最近入不敷出,我得去給你們賺面包蟲錢。”
“好了,我會小心。”禾雪晝拍了拍截雲的腦袋,“以後也不許再在院子裡拉屎,不要總欺負渡寒。”
下一秒,禾雪晝的身影化作一道藍色的流光,消失在院子裡。
所有的喜鵲都不安地躁動起來,截雲站到樹枝上,大聲地嚎了兩嗓子。
它理了理自己的尾羽,擔憂地看向雲端。
……
禾雪晝化為一隻不起眼的灰喜鵲,立在李朗月家窗戶外的樹枝上。
受到驚吓的少女在家休養,她的母親陪在她的床邊。
禾雪晝跳到窗台邊,用喙敲了敲玻璃。
李巧琳被驚醒,她有些警惕地看着窗外,卻隻發現一個有些奇怪的小鳥。
禾雪晝又敲了敲玻璃。
李巧琳有些遲疑地打開了窗戶,禾雪晝撲騰着翅膀就飛到床上。
他從身上叼出一小卷信紙和一根羽毛做的小挂件。
“是……那位讓你來的嗎?”李巧琳有些戒備地看着喜鵲。
在24小時内,她的經曆推翻了以往的認知,整個人都有些過于敏感。
禾雪晝點了點頭,确定李巧琳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後,嗖的一下飛向天空。
上京市的街道依舊繁華,路上車水馬龍,喧鬧的人流重複着以往的生活。
禾雪晝回到了昨日救下李朗月的工地。
42局已經拉起禁戒線,設好結界。現在,這裡一隻蒼蠅都進不來。
現場大多是偵查科的人員。16根埋着人的地基已經被挖出來,受害者們的屍體大多數都不太完整。屍油洇透了蓋着的白布,場景有些駭人。
禾雪晝察覺到微弱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