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雨在心裡對王澤林道了歉,繼續跟在陸鶴津身後。
她覺得自己可能又要好幾個月沒有假期了。
…………
樹精的集會,其實是一場巨大的消息拍賣會。
從北地的冰原到熱帶的沙漠,樹精的根系遍布這片大地。樹精首領穆蓼更是上古時期的仙樹,在精怪間威望極高,哪怕是42局也不會直接駁他的面子。
禾雪晝無聊地窩在“藤”酒吧的最角落,閃爍的氛圍燈刺得他睜不開眼。
蒼藍的眼珠漫無目的地掃視店内,他回頭真的要好好和穆蓼說說,這種重金屬音樂和霓虹燈對老年人實在是不友好。
“這位小姐,你是一個人嗎?”一位高大的狼精向禾雪晝遞來一隻酒杯,“藤”的客人幾乎沒有人類,他甚至沒有隐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我在這裡也有幾個朋友,今晚小姐如果看上什麼,我樂意為您效勞。”明浩胸前的鉑金色胸針折射出光斑,彰顯出等級身份。
“長發的不一定是女生,讓你失望了,真是抱歉。”禾雪晝有些困倦地打了個哈欠,神色恹恹。
“是我唐突,”明浩并未離開,他幾乎要把酒杯遞到禾雪晝嘴邊,“不過我之前的話依舊作數,今晚如果有你需要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不加微/信不談戀愛不處朋友,謝謝。”禾雪晝對于這種搭讪有相當完備的話術,他起身準備換一個更清靜的位置。
高大的狼精擋住了他的去路,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二十公分,禾雪晝暗地裡捏緊了拳頭,表面還是那麼彬彬有禮:“抱歉,我和别人有約了,麻煩這位先生讓個路。”
顯然,明浩屬于聽不懂人話的一挂。
“不用害羞,美人,我是一個守信的人。你隻需要接過我這杯酒,再考慮一下?”
周圍有好事者吹起口哨,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禾雪晝身上,像毒蛇的信子一樣令人作嘔。
“啪——”啤酒瓶蓋帶出尖銳的哨聲,擊碎了明浩手中精美的酒杯。
“我想他已經拒絕你了。”
一道身影撞開明浩,大塊頭的狼精踉跄着後退了幾步。
陸鶴津現在的形象絕對算不上體面,翹起的發尾,松散的領結,皺巴巴的西褲和踩了泥巴的皮鞋。
“找死嗎!”明浩憤怒地揮起了拳頭,卻被左右的小弟們死死拉住:“少爺!店内的規矩不能壞啊!咱們不跟這個屌絲一般見識!”
小弟們七手八腳地将明浩架走,禾雪晝長舒一口氣,整個人跌坐回沙發裡。
“我以為陸科長行事會低調穩重些。”
“禾老闆也算不上從容不迫。”陸鶴津随意拉了把椅子,坐到禾雪晝對面。
“42局如今忙成一鍋粥,陸科長還有閑情逸緻在這喝酒聽曲,想必事情已經有頭緒了。”禾雪晝揉了揉眉心,困意散去,蒼藍色的眼睛又恢複了清明。
“你消息倒是靈通。”
陸鶴津西褲口袋裡是新鮮出爐的DAN比對結果。李朗月的信息已經從頭到尾被扒了個幹淨,母女二人最近的行蹤也一覽無餘。
原本應該是第17位受害者的李朗月,完好無缺地從“一家店”内走了出來。
禾雪晝的嫌疑洗不脫。
“如今讨生活不易,消息不靈通可是賺不到房租錢的。”禾雪晝抿了抿嘴,又加上一句,“人是我救得,人家母親求上門,我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陸鶴津沒有接話,目光在酒吧内掃視了一圈。重金屬音樂依舊震耳欲聾,霓虹燈閃爍不定,空氣中彌漫着酒精和煙草的味道。他皺了皺眉,顯然對這種環境并不适應。
“我們店裡的宣傳單子陸科長應該已經看過,我不過是一個熱心市民,和别的案子扯不上關系。”
五顔六色地霓虹燈讓店裡溫度飙升,禾雪晝背後微微出汗,他将原本披散的長發随手紮了個馬尾立在腦後。
陸鶴津就這樣盯着這隻喜鵲精。
弱。他這麼想。
隻是比普通人類多了些本事,這樣脆弱的脖頸,酒吧裡的一些大妖怪随手就能擰斷。
連留檔記錄都判定的一級穩定。
但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熱心市民?”陸鶴津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卻帶着幾分審視,“禾雪晝,你救下李朗月,僅僅是出于好心?恐怕沒這麼簡單吧。”他的目光緊緊鎖住禾雪晝,像是要從對方的表情中探尋出隐藏的真相。
禾雪晝毫不畏懼地迎上陸鶴津的目光,蒼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陸鶴津,你這話就有些誅心了。我不過是遵循自己的本心,見不得無辜之人受害罷了。”
青年白皙的側臉染上霓虹燈的绮麗,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無辜兩個字都快刻在腦門上了。
陸鶴津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李朗月的案子牽涉廣泛,僅憑三言兩語恐怕擺不脫。這些日子勞煩你在42局的迎賓館裡住着,我已經安排好了。”
說的好聽。
禾雪晝眼皮跳了跳。不就是軟禁自己嗎。
反正店裡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躲個清閑倒也無所謂。
音樂與霓虹燈同時停止律動,舒緩的琴音響徹酒吧,溫暖的橘黃色燈光亮起。
拍賣台從酒吧正中央升起,身着正裝,挽着發髻的樹妖精站在台後。
“歡迎各位賞臉來樹精集會,今天的拍品已經準備好,期待它們同自己的有緣人相遇。”
穆乘址擡手,一張泛黃的古籍展現在衆人面前。
“今天的第一個拍品,衡越寶藏的消息。”
“起拍價,100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