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科那邊能瞞多久?”禾雪晝撇了撇嘴,草莓吃多了這會子有點撐得慌,“要是被發現,你和林業就不是被停職這麼簡單了。”
“他出活慢,局裡所有人都知道。外加這碎片曆史久遠,拖上一兩個月沒有問題。”
“冒昧問一句,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禾雪晝相當好奇。
王澤林拿到文件,第一時刻趕來通風報信都沒能來得及。
這個人才從昏迷中轉醒,禾雪晝沒感覺到陸鶴津使用過靈力。
他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企圖在禾老闆面前稍微改善一下形象的陸鶴津有些卡殼。
禾雪晝相當善解人意:“不方便就算了。”
“不,沒有什麼不方便……我隻是習慣每天多看幾次内網的工作文件和進度彙報,今天忽然發現權限被鎖了。”
禾雪晝:……
這個真的模仿不了。
這個是真的熱愛工作。
陸鶴津看出來禾雪晝表情裡的一言難盡。
他也覺得自己的行為非常不妥當。
禾雪晝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隻會工作的工作狂?
對方還在病床上躺着他就開始沉迷手機,這實在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體現。
更别提林業給他送鏡子的時間還和外賣的時間撞上了。
病号服隻有單薄一層,實在沒地方藏東西,他隻能把鏡片壓在水果底下。
鏡片邊緣還是有些鋒利的,萬一劃傷禾雪晝的手該怎麼辦?
自我反思之後,陸鶴津終于得出一個結論:自己今天确實是幹了蠢事。
“我平日裡……不是這樣粗心大意的。”
剛被停職的陸科長試圖在禾雪晝面前掙紮一下。
“今日時間倉促,能拿到昆侖鏡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陸科長心細如發,不用妄自菲薄。”
禾雪晝想着,對方再怎麼成熟也還是個不到三十歲的“毛頭小子”,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來的工作職級說沒就沒,當然會難過,自己還是安慰一下比較好。
聽到禾雪晝那麼客氣的話術和稱謂,陸鶴津心裡咯噔一下。
這樣可不行。
如果禾雪晝一直拿自己當“陸科長”,他估計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他才不是隻會工作的、冷冰冰的機器,他是個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的人。
“幫幫我。”
陸鶴津啞着嗓子吐出三個字。
禾雪晝有些詫異地擡起頭,就看到傷了腿的陸鶴津一瘸一拐向自己走過來。
他今天的活動量太大,此刻腿上的傷口都有些滲血,透過病号服顯現出來。
在距離禾雪晝還有兩步路的距離時,陸鶴津腿下一個踉跄,向前摔去。
熱心市民禾先生眼疾手快把人扶住,陸鶴津順勢抓緊了禾雪晝的小臂。
“幫幫我,禾老闆。昆侖封印不穩,神器碎片問世,如果不能妥善解決,後果不堪設想。我如今孑然一身,無處可去,無人可依了。”
陸鶴津的眉快要皺在一起,碎發在臉上投下陰影,和眼下的鴉青混在一處。幹枯的嘴唇因為說話開裂,血絲滲出來,顯得格外可憐。
他眉骨生得高挑,此刻低了頭,光在骨相間打了陰影,更顯得眼窩深邃。
禾雪晝看着眼前人因為激動或是憤怒而微微泛紅的眼角,心髒突然一緊。
看上去,有點可憐。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禾雪晝能感受到對方抓緊自己小臂的手指冰涼。
自己與他的目的一緻。
無論如何,昆侖的封印絕不能出錯。若是封印破裂,魔尊問世,必定會導緻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還有那昆侖鏡碎片,自己總覺得莫名其妙的熟悉,還是要找機會弄清楚。
更何況,陸鶴津的戰力可觀,送上門的牛馬不用白不用。
“你現在被停職也沒事幹,不如先去我那裡。我那雖然地方小,但勝在消息靈通。”
禾雪晝斟酌着開口,思考到底要怎麼忽悠陸鶴津,才能不讓他發現自己是個黑心商人,“總歸是個落腳的地方,多個人多個照應。”
陸鶴津聽到這話微微擡頭,黑眼睛盯着禾雪晝的臉看了許久。
他壓在禾雪晝小臂上的手有稍稍加了幾分力氣,隔着衣衫,二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脈搏。
“你……”
禾雪晝有點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了。
他也沒欺負人啊,怎麼陸鶴津看起來像是快要碎掉了。
小臂上的手一松,陸鶴津毫無征兆的向前倒去,正正好好栽進禾雪晝的懷裡。
“多謝。”
陸鶴津留下了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