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紅纭支支吾吾，她餘光打量四周，咬了咬嘴唇，“奴才鬥膽問一聲，格格身在何處？”

“她跟着彤雲去坤甯宮吃雞腿了。”雅爾檀道，之所以要支開桂姐格格，也是防着這群奴才哄騙于她，一個心智失常的人是很容易被誤導或者被恐吓的，到時候臨時反水，就會置她于萬劫不複之地。

聽到這話，紅纭微微松了口氣，好似下了什麼決心，她上前一步，側着身子引路。

漱芳齋為工字形，最前面是個獨立的小院子，桂姐格格就住在前殿這裡，其他的遊廊、東西配殿均上了鎖，無人問津，落滿了灰。

前殿面闊五間，但左右各自隔出一間供其他用，中間三間為格格的寝宮，明間與次間用屏風、落地罩隔開，用做客廳、小憩等用處。

不過，就桂姐格格那樣子，這些地方也用不着，形式主義而已。

院子裡面比外面更要破敗，内務府修繕的時候也隻是做了面子工程。

四周欄杆、柱子上油漆大塊掉落，見着裡面的圓木，地上的青石磚碎了，縫隙裡長滿了荒草。

院中有顆梨花樹，現今已經枯萎，落葉飄零，被寒風掃在角落裡，衰敗之景呈現出褪色荒涼的味道。

雅爾檀收回目光，在門檻處停住腳步，盯着紅纭，忽地開口道：“現在就要進去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紅纭渾身一震，僵在原處，身體微微發抖，似乎有什麼在她的身體裡掙紮。

不說嗎？

雅爾檀在心裡歎了口氣，正欲走進去，紅纭卻突然開了口，冷靜道：“廣儲司書吏趙光是趙冠的幹爹。”

這是上面有人啊~

不過，雅爾檀發現自己沒看錯，紅纭确實是個聰明人，一步步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引導自己插手漱芳齋這攤爛泥。

雖然她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

雅爾檀一腳踏進去，“走，去他們的屋子，看看他們究竟在忙些什麼。”

紅纭默不作聲，引着雅爾檀朝着東邊的屋子走去，那裡面住着的是漱芳齋裡伺候的兩個太監。

剛到近處，她們就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

“今兒的菜可沒有昨兒的好吃，豬肉都吃膩了，這些禦膳房的人也不知道搞點新鮮的東西。”

“要說好吃，還是前天的那道竹荪炖雞，那個鮮美啊，湯都不舍得浪費一滴。”

紅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同雅爾檀介紹說話人的身份，第一個開口的是陳文财，另一個人是趙冠。

“就是分量太少了，禦膳房那些蠢人不知變通，非說桂姐格格隻有這點份例，明明是他們貪了留給自己。”

這個聲音是屬于女子的，應該就是另一個宮女朝香。

陳文财的聲音又尖又細，他附和着朝香的話，“可不是，禦膳房的油水可不少，手指縫随随便便漏點，就能好好吃一頓了，這群蛀蟲碰上咱們還趾高氣揚的，什麼時候被人揭發了才好。”

“哪有那麼容易？”趙冠的聲音偏粗，呼吸也重不少，他道，“不過有我幹爹在，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那是，那是。”陳文财的聲音多了幾分谄媚逢迎，“這鬼地方真是讓人一天都待不下去，多虧了您帶着我們，才讓我們兩人能跟着享福。”

“是啊，都是沾您的光。”朝香也如此捧贊道。

趙冠哼哼兩聲，很是受用。

陳文财和朝香一看這個場景，立馬輪流開始誇贊趙冠。

甜言蜜語捧得趙冠心花怒放，背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手指在扶手上不斷地敲打，直到兩人停下來，他才道：“行了，少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趕緊把桌子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