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從一旁的櫃子上拿了兩本冊子，呈給雅爾檀，一本“玉圖”，一本“玉料”。

雅爾檀順手将玉圖的冊子遞給康熙，道：“三哥可以看看最新的圖冊。”

她自己則是翻開了玉料那本冊子，裡面記載着善寶閣裡現有的玉石，産地、品質、形狀描寫得一清二楚。

“我記得你們先前有塊羊脂白玉的籽料吧？”雅爾檀問道，“怎麼不在冊子上了？”

那塊籽料有小孩巴掌大小，白玉細密、潤澤，飯滲行成的皮子宛如朵朵紅梅，極其難得。

李珍沒想到雅爾檀張口就提了價格如此之高的東西，她笑道：“您稍微等等，奴家得問問掌櫃。”

善寶閣掌櫃的來得快，他一進門就笑着道歉，道：“實在是不好意思，貴客想要的那塊籽料已經出手了，不如看看别的？”

雅爾檀在心裡啧了聲，可惜了。

掌櫃的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雅爾檀，“這是一些其他的珍品，您看看可有合眼緣的？”

雅爾檀轉遞給康熙，“三哥瞧瞧可有喜歡的，你若是喜歡，就買下來。”

往常都是一盤子成品讓他選擇，從來沒有定制過屬于自己的東西，倒是讓康熙覺得有幾分稀奇，他接過雅爾檀手中的小冊子，翻了兩頁紙，忽地發現了什麼。

康熙壓低了聲音，“這塊玉……”看着有點眼熟，好似他賞給旁人的。

掌櫃的伸長脖子看了眼，那是塊青玉，腦子一轉，“貴客有眼光，這是一塊好料子，不過已經是成品了，做工十分精緻……”

掌櫃阿巴阿巴一長串，康熙的臉色并不好看，他立馬識趣閉了嘴。

“三哥看中了這塊玉？”雅爾檀問道，“不如買下來？”

“不了。”康熙否定道，他又翻了兩頁，指了指一塊白玉，“這個吧。”

“貴客好眼光，這塊白玉十分難得……”掌櫃又是噼裡啪啦地一長串，聽着還是先前那套說辭，隻是将青玉換成了白玉。

不過說得再天花亂墜，也得要讓他們看看實物。

好在白玉确實如掌櫃說得那樣品質不錯，整體呈現圓盤狀，中間凸起了一小塊，玉通體瑩白，帶着一點通透。

雅爾檀在掌心撚了一下，溫潤油澤，“你說的鴛鴦扣是什麼？”

掌櫃上前一步，翻開玉圖，裡面展示了一對玉佩，中間雕着菊紋，四周一圈是複雜精緻的回紋，他介紹道：“這兩塊玉的特殊之處在于可以合扣在一起，形如鴛鴦交頸，所以名為鴛鴦扣，您再看看這塊玉，剛好能雕一大一小，您和夫人一人一半，如何？”

帶着夫人來挑東西，自然是兩人都要讨好，尤其是兩人都很年輕，新婚自然是蜜裡調油，這樣寓意的東西最合适了。

果然，康熙幾乎沒有經過思考就選定了這個鴛鴦扣的款式。

接下來就是付款的事情，這塊玉雖然價格高，但還在雅爾檀可以承受範圍内，她很是爽快地讓彤雲付了銀票，到時候康熙再派人來取成品即可。

“好了，生辰禮也算是到手一半，該回去了。”雅爾檀道，“可還滿意？”

康熙背着手，故意道：“那得等我拿到手了才知道了。”

呵，得了便宜還賣乖，雅爾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出宮是自己的提議，她現在就想回去撕毀協議了。

她這氣鼓鼓的模樣格外有生氣，康熙笑着朝一旁伸出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走吧，回宮去。”

他們的馬車停得太遠，繞過來需要一會兒，要是從面前的巷子走過去，轉兩道彎，就可以直達對面的大街，速度很快。

倒是可以選擇在這裡等着，但康熙顯然不是個願意等待的人，他牽着雅爾檀朝着巷子走去。

“三哥對這塊挺熟悉啊？”雅爾檀道，語氣好奇。

“以前來過。”

雅爾檀點點頭，笑着道：“這幾乎都快靠近外城了，以前這些的小巷子裡可不安全，走在半道上說不定就被搶了，聽說後面這兒出了件大事，衙門徹查，這才清淨了。”

康熙的笑容淡了，露出幾分莫測的難過與憤怒，他知道為什麼。

徐昙年出事後，他遷怒于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衙門，追究了好幾人的責任，肅清了周邊地區，但這又如何，徐昙年終究還是回不來了、

康熙的腳步在一個巷子口停下來，神色落寞中帶着沉寂。

雅爾檀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探了探頭，側過頭，語氣裡帶上嬉笑，“該不會是迷路了吧？回宮走左邊，那邊是通向外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