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連聲應下，他接顧問行的擔子還是有幾分倉促，太皇太後在的話，他心裡也安定些。

雅爾檀率先告退，她心裡開始琢磨康熙的事情，要隻是吃壞了肚子，太皇太後應該不會夤夜前來，畢竟這種病留到第二天來探望也很正常，尤其太皇太後是長輩，何至于如此倉促？

該不會她一語成谶吧？

走在她身側的納蘭珠也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皇上如何了。”

“等明天的消息吧。”雅爾檀道，見納蘭珠要再問，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納蘭珠一下子收緊了神色，神色自然地與雅爾檀分開，直接回自己的翊坤宮。

太皇太後先讓人将保成帶下去，自己才轉身去了殿中，詢問道：“皇帝真的是中毒了？”

“太醫是這樣說的。”梁九功躬身走在太皇太後的身邊，一五一十回道，“現在正在殿中查看是何種毒藥。”

太皇太後哼了聲，“試毒沒試出來？”

梁九功也存疑，忽地想到了什麼，遲疑道：“太子爺給皇上送了碗粟米粥，那一碗沒經過試毒。”

“你是說太子謀害皇帝？”太皇太後的聲音冰冷，威懾一下子四散開來。

梁九功想也不想地立馬跪在地上，冷汗滋滋直冒，磕頭道：“奴才不敢。”

“起來吧。”太皇太後皺着眉道，“以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先在心裡想好了。”比不上顧問行圓滑，處事也沒有他穩重，但皇帝願意，她也不好多言。

“奴才遵命。”梁九功将腦袋紮得更低了。

他們到内殿的時候，康熙正閉着眼睛，半睡半醒，他剛剛腹痛，臉色慘白，一會兒的功夫就如廁了好幾趟，現在正在休息。

“皇帝情況如何？”太皇太後問道，眉頭緊皺。

“回太皇太後的話，皇上食用了雀林草，此物性寒，清熱利濕，涼血散瘀，但女子不宜多用，孕者忌用。”太醫拱手道，“皇上乃是男子，陽氣充沛，服用此物隻會腹痛腹瀉，微臣開了方子，吃上三天便可恢複。”

說白了，這東西男人吃了還好，女人吃了麻煩賊大。

太皇太後心裡松了口氣，面上倒是沒有顯現出來，她道：“此物可難尋？”

“此物極易尋找，就是皇宮裡說不定就有不少，隻是皇上服用的雀林草應該産自圖伯特，格外陰寒。”太醫道。

要不是藥性這麼猛烈，皇上的症狀也不會一下子這麼急，頂多就是今晚拉一趟肚子就結束了。

太皇太後點點頭，囑咐太醫好好診治。

另一邊，别的太醫正挨個将食物嘗了個遍，他反複琢磨了一陣，最終将目光落在那小碟子粟米粥上，确定道：“就是這個了，加了雀林草，為了平衡其酸澀，還加了不少的糖，所以味道有些不同。”

梁九功……沒曾想，還真是這碗粥，他又想起皇上曾說這碗粥味道不一樣。

太皇太後頓了一下，才開口問道：“這就是……給皇帝的？”

“是。”

太皇太後道：“從哪裡來的？”

“好似是從昭妃主子桌子上端過來的。”梁九功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知道的自然是太子到了昭妃主子桌邊，接着端了一碗粟米粥沖出來，至于前情，全然不知。

這樣說來，這碗粥是用來對付昭妃的，隻是陰差陽錯到了皇上的手上？就是不知道是誰在針對昭妃了。

梁九功心裡倒是有一兩個人選，但那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即便手握證據，他也都不敢随意說出口。

“這事兒有沒有人引導？”

“奴才不知。”梁九功确實不知道，他沒敢說自己去調查，這事兒要看太皇太後是什麼想法。

太皇太後吩咐道：“你去看看這粟米粥到底是何人做的手腳，至于保成那邊，我親自去問吧。”

梁九功趕緊應下來，其實這事兒不難，隻要抓住這碗粥經手了幾個環節，再将每個環節的人抓起來問問，就有了結果。

這種定向投毒一碗粥的情況，通常是針對某個人，為了保證能達到預期目标，自然是越接近最終目标越好。

比如說上菜的那個人。

又或者說将食盒提到宴席的人。

梁九功心裡有了成算，立馬去安排人手将經手的人都抓過來，挨個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