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嬷嬷笑了聲，“這如何能确認，人家也不會明着說佟佳小姐看不慣昭妃想要對付她。”

所有的東西，不過是她的猜測。

但她能在宮裡存活這麼久，顯然不會是個蠢人，不說答案完全正确，也是八九不離十。

佟佳?如意現在是鐵定沒辦法入宮的，佟佳一族不會再動用宮中的棋子對付昭妃，否則無異于表示對皇上的決斷不滿。

所以，最有可能就是為了那點小女兒的心思。

梁九功心知肚明，不隻是榮嬷嬷這麼想的，連皇上和太皇太後都是這樣的想法，都認為是如意的一意孤行，派他走一趟，不過是皇上的私心而已。

現在看來，這份私心并不值當。

梁九功籲出一口氣，他道：“孝康章皇後對你不薄。”

“我也并未對不起孝康章皇後，她在世之時，我盡力扶持，如今我為自己謀條後路也正常不過。”榮嬷嬷平靜道。

當年，并非她主動進宮，不過就是欺負她家中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撐腰，孤苦伶仃，才将她換上名單。

她自認對孝康章皇後盡心盡力，否則也不會成為孝康章皇後最為信任之人。

宮中像她這樣的奴才太多了，苦熬一輩子默默無聞逝去的人更多，她不願意落得這樣的下場，在聽說這件事後自然願意搏一把。

如今陰差陽錯輸了，她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賭一把的事情，有赢，就有可能輸。

“那你可還有話說？”梁九功問道。

榮嬷嬷搖搖頭，事已至此，成王敗寇，她沒什麼可以狡辯的。

梁九功一五一十向康熙彙報了這件事，順帶也摸清楚了榮嬷嬷遞消息的人以及遞東西的采買，這些人肯定都要打發出去。

這下子就是康熙也找不到借口了，迅速将人全部處理了，主要涉及人員一并處死，其他的人則是貶去做苦役。

“你覺得如何？”康熙這話問的是雅而檀。

雅而檀沒曾想這事兒是沖着自己來的，倒也不是完全沒想到，就是沒想到那麼巧。

不過，人都處理完了，來問自己這個苦主的意見是不是太晚了？

還有主謀呢？

但看康熙的意思，以手腳不幹淨導緻食物不幹淨這種理由處理了這批人，連榮嬷嬷都是單獨拎出來處死的，顯然是不想鬧到明面上。

鬧到明面上就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了，到時候康熙夾在中間，更加左右為難。

雅而檀斟酌了一下，道：“倘若是别人問我，我自然說是按照律法來，但要是如此，皇上會為難吧？”

康熙并非想要自己出謀劃策，隻是想要自己放過此事的态度。

既然最大的受害人是他，雅爾檀也不也不介意做個面子。

康熙沉默，他當然會為難，否則也不會如此拖延，“舅舅說，他會立即給如意安排一件婚事。”

“如此也好，免得兩家人生了隔閡，傷了和氣。”雅爾檀順口說道。

倉促安排下，如意怕是謀不到一樁好婚事，如今的佟國維也管不了這麼多，恐怕隻想盡快脫手這塊燙手山芋。

什麼叫做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這就是了。

如意出生就是天之驕女，除了在情事上，一生幾乎是順風順水。

也正是如此，她才難以接受現實，屢出昏招，讓所有人都失去了耐心。

這樣的結果對如意來說是最沉重的處罰，雅而檀也不會落井下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見雅而檀的神色不似勉強，康熙心裡莫名地松了一口氣，事情查出來，他心中百味陳雜，對如意的，對舅舅家的，對榮嬷嬷的……

最明顯的那道情緒就是對雅爾檀的，又因未曾嚴懲，他生出了幾分愧疚。

雅而檀的态度讓他的心裡好受了些，同時又生出幾分對如意的怨怼——他對如意盡心盡力，卻不想，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他歎了口氣，轉而道：“榮嬷嬷也是宮中的老人，未曾想起了這種歹毒的心思，真是人心善變啊。”

雅爾檀想了想，她對榮嬷嬷的行為反倒是能理解幾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就是用的手段歹毒了。

“她入宮的時候年紀就不小了，對宮外有歸屬感，宮裡萬般皆好，但規矩繁多，人老了，總是想過幾天輕松日子。”

康熙忽地問道：“你也如此作想？”

這特麼可真是個隐藏性送命題！

雅而檀猛地警惕，“做主子的，又怎麼會與奴才的想法一緻呢？”

呵呵，實際上，她也覺得宮外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