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太差的話會被罵的,太好也會吧?”謝遲淡淡抛出一個問題,然後獨自向前走,注意到沈舫川沒有跟上來,“喂,沈——”
“那又怎樣?”說這話時沈舫川站在路燈下,立體的眉骨在眼下形成一片陰影,但是整個人卻是披着一層光的,“不論是對弱者的輕蔑還是對強者的忌憚,歸根到底都是自卑的表現,又不是你的錯。”
“不善于表達、被人抱團排擠、個人能力強,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有資格用你的天賦當做攻擊你的理由。”
他了解謝遲的性格,也聽過一些不好的流言,但是這些都無所謂。
參不參加競賽,也無所謂。
“想要的答案,要自己去找。”
謝遲怔怔地回頭望着他,也許是沈舫川刻意在凹造型耍帥,也可能是沈舫川天生就有這種吸引力,他居然覺得這一時刻的這個人,有那麼一點帥。
發現自己在想什麼之後,謝遲一秒回頭,高高擡手揮了兩下,“那就參加好了呗。沈舫川跟上。”
于是沈舫川拖着行李箱加快腳步與謝遲并肩,走向下一片被小小路燈照亮的光下。
-
“你呢,為什麼不開心?”
兩人遛彎兒遛到了公園,幹脆找了個長椅坐下聊。路燈的光穿過光秃秃的樹枝,張牙舞爪的枝幹的陰影打在沈舫川的半張臉上,而另半張臉則隐于黑暗之中。
沈舫川轉頭看着謝遲,看他的眉眼,走進他不解的眼神,看他有些被凍紅的鼻頭,注意到他鼻背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看他的紅透的耳垂,耳垂上挂着銀色的耳扣,始終沒有說話。
謝遲皺眉,看着沈舫川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惱火,還是不安慰了,任他自生自滅吧。謝遲是這麼想的。
“沈哥,挂臉一晚上了,别太明顯。”開啟了話頭,後面的話想說出來就容易許多,“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了,但是生活是自己的,快樂和難過是自己的,不用在意他人,隻在意自己就好了。”
謝遲很少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說完之後忍不住給自己點個贊,然後立馬觀察沈舫川的表情,結果發現,他愣住了?
“舫川?”
謝遲頭發硬,人長得硬,說話也挺硬的,所以從謝遲口中聽到不帶有諷刺意味的“沈哥”時,沈舫川整個人怔了怔,後知後覺謝遲說的這一長串話是在安慰自己,心中劃過欣喜。仔細琢磨了下這人話裡的意思,沈舫川整個人也開朗了不少,一把攬過來謝遲的肩膀,假模假式地感動,然後遭受不大重的一掌。
“好多了?”謝遲看沈舫川的狀态便知自己的話是被聽進去了,露出滿意的微笑,然後猝不及防地被凍得一哆嗦,往上扯了扯圍巾遮住鼻子。
“太冷了,回去吧。”沈舫川揣起手站起來,“沈哥送你回去!”
“嗯。”謝遲點頭,先一步邁開步子拉過沈舫川的行李箱走在前面,“那還不跟上。”
-
天氣預報有說過東城的這一晚會下雪,但是雪下在了大年初一的淩晨,沈舫川沒帶傘,于是下意識想要把手遮在謝遲的額發上,卻見謝遲已經拖着行李箱往前跑。
後知後覺,原來北方的雪天不需要打傘。
于是沈舫川也跟着謝遲跑,一邊提醒着謝遲小心滑倒,一邊追逐他。
等到了謝遲家樓下,兩人的頭發上都已經落了一層綿綿白雪。行李箱的滑輪聲音停止,沈舫川便也随着停下。
謝遲轉過身微微仰頭看他,眼睫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結晶。
行李箱被推遞回沈舫川的手裡,雪花落在謝遲被凍得泛紅的手背上,沈舫川想要摸那片小小的雪花,于是他将手覆上,溫熱的手心觸到冰涼的手背,雪花融化了。
謝遲把手揣回大衣口袋裡,将頭埋下,隻留給沈舫川一個圓滾滾的頭頂,之前翹起來的發絲已經被雪花壓下,更讓這個頭頂顯得乖巧。
謝遲往單元樓裡走,突然想起什麼,停下,再一次轉身,“新年快樂!”
然後把身子轉回去,“圍巾洗好還你。”
身影漸漸消失,沈舫川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阿遲,新年快樂!”
“我是不是第一個對你說新年快樂的人啊!”
沒有立刻得到回應。
過會兒,不大的聲音從樓道傳來,略顯無奈和冷漠,還有些隐藏起來的情緒,“是。”
“你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