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點兒小了。”這是謝遲掃視的結果,“下次住這兒記得自備。”
直到現在,謝遲還是對沈舫川比自己高的幾厘米而耿耿于懷,平時沈舫川總是挎着他走路,兩人的身高體型差不是很明顯,等沈舫川真穿上了謝遲的衣服,上衣顯得緊繃貼身了些,褲子也短了點。
“你剛剛在打電話?江知柏?”沈舫川低頭甩了甩還帶着潮氣的頭發随口問,“聊得挺開心?看你笑呵呵的。”
謝遲點點頭,挑了兩件江知柏和他說的趣事跟沈舫川講講,然後繼續埋頭刷題。
“啧,你怎麼還刷呢?刷多少了都?”沈舫川一掌拍在謝遲的後背,沒使勁兒,還是将謝遲拍得往前探了探身體,“得勞逸結合!”
“感覺多少都不夠。離競賽還有一個月,參賽的同學大都是從初中甚至小學開始就參賽的,都很厲害,我很久都沒參加了,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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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羨慕你這種有天賦的人啊,随便比比就拿了出線權。”
“好了不起啊,天才!”
“我們這種普通人,怎麼能和你比呢?”
“我們輸給天才,這很正常吧!”
這種話謝遲好像從小就聽過了,當初是誰說他有天賦,謝遲現在已經記不得了。他隻記得,這些話來回來去從各種人嘴裡說出來,随着他長大隻增不少……
天才是一種誇贊,卻也是更牢固的枷鎖。
将謝遲吊在一個懸崖,懸崖底下是布滿的尖刺。
自此之後,不管謝遲付出多少努力和代價,所有人隻會将其歸結于這與生俱來的天賦。
沒有人在意謝遲所付出的一切,謝遲也曾因為被冠上“天賦怪物”的稱号而感到内心阻塞。
為什麼?
謝遲想問。
為什麼呢?
沈舫川看着台燈下奮筆疾書的謝遲隻想問:為什麼?謝遲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天賦而傷害别人,所以為什麼要因為謝遲的天賦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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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寫了阿遲~”,沈舫川一把拉過轉椅,轉輪滑動,謝遲對上沈舫川一張委屈的臉,連練習冊上被碳素筆劃出的常常一道都沒管,“我困了!”
這絕對是在撒嬌吧?絕對是吧!謝遲暗暗想。
這家夥還沒長大?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啊!謝遲表面無措内心吐槽。
“可是我……”他還是想為自己的競賽成績争取一下,卻被沈舫川打斷。
“等過兩天進訓練營,有你做題的時候!”沈舫川搬出有利憑證。
“可是萬一我在訓練營就被淘汰了呢?拿不到出線權多丢人。”
謝遲少有的手舞足蹈起來,下一秒就被沈舫川握住手腕。
沈舫川的手比謝遲大一圈,整握住謝遲的手腕綽綽有餘,他的掌心很熱,覆蓋在謝遲突起的腕骨上也很溫暖。謝遲沒了聲音,怔怔看着沈舫川,沈舫川也在看着他:
“阿遲,我知道你從不會看輕對手,認真對待一切。”
“但是,你也千萬、千萬,不要看輕了你自己。”
“謝遲,不要看輕你自己。”
“好不好?”
房間很安靜,連翻閱紙張的聲音也沒有了。
半晌,謝遲點了點頭,小聲地“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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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舫川一個翻身,将邊上的長條形物體從床邊邊攏了過來。
謝遲房間雖然是雙人床,但是不大,小時候還好,現在兩個平均身高一米八多的高中男生睡在一起也還是有些勉強。
尤其是沈舫川睡覺還不太老實,一晚上過去直接給謝遲擠在床邊,在謝遲即将墜落至床下時又給人摟了過來。
謝遲睡覺給自己用被子裹得很嚴實,幾乎隻露出個圓圓的腦袋,整個人蜷着被沈舫川包起來,沒有一點翻身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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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緊閉的房門外是來自謝忱安的呼喚,“你起床了麼?六點了!”
謝遲猛地驚醒,手機連着充電線不知道掉在哪裡了,鬧鐘響個不停沒人關。他随口應和兩聲謝忱安,眼前視線終于變得清明,眼前是沈舫川突起的喉結,一顆小小的黑色的痣也在安靜地睡着。
“舫川,起床,我等會兒還送安安上學呢?”謝遲好不容易把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拍了拍沈舫川的肩膀,沒醒?
沈舫川揉了揉謝遲的頭發,把本來就淩亂的發絲揉的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