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裴尋先一步跑去開門。
“沈舫川?找謝遲啊。”
門口站着沈舫川,穿着單薄的睡衣和拖鞋,手裡拿着一部手機,“阿遲手機沒拿,我給他送過來。”
裴尋意外地挑了挑眉,嘴裡的話陰陽怪氣起來,“來送手機啊,我還以為是來送人。”
“你瞎說什麼?”謝遲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房間裡走出來,站在裴尋的斜後方,露出來半個身子。他還沒過勁兒,看到沈舫川一個大活人站在自己面前還有些不自在,大腿的地方還有些隐隐作痛,臉頰還是有些微微發熱。
表面上看也很明顯。
裴尋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來去轉移,最後落在謝遲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上,撂下一句,“可真行啊,你倆。”就退出了二人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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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舫川把手機遞給謝遲,這人臉皮比謝遲厚的多,倒是沒一點自覺地靠在門框上,眼神還在上下遊移在謝遲身上和臉上。
“謝了。”謝遲把手機接過來,往後撤了一步。
“阿……”沈舫川還想說什麼,結果沒等他說,門被關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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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把他關門外了?”裴尋走近房間門,聽着外面的動靜。沒有腳步聲響起,他從貓眼往外看,門外果然站着一個呆滞的沈舫川。他沒走。“你關門也沒用啊?門又沒鎖,他想進來開門不就——”
“他不會。”謝遲已經拿上手機在桌前做好了。他分了個眼神給裴尋,視線的落點又變成了門。仿佛透過門能看到門外一臉懵又有點着急地轉圈的沈舫川本人。“他會敲門的。”
裴尋:是說我沒素質的意思麼?
謝遲用眼神告訴他:是
然後謝遲平靜的從地上的小行李箱裡拿出了一本競賽習題冊。
裴尋看了看挂在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淩晨十二點多,謝遲準備刷題了,刷題了?
“你要不要這麼刺激我啊?”裴尋忍不住,但是他确實沒帶練習冊出來,隻能湊到謝遲旁邊,看他一筆一筆刷題,“下次競賽是十二月底吧?你确定參加了?”
謝遲停下筆,擡頭用一個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裴尋,大概在說“不然呢”。
十二月底的競賽和十月中旬的那次有所不同,十月中旬的競賽是綜合性競賽,十二月的則不然。因此此次參賽人數大幅度減少。
“那我們就是隊友了?”裴尋挑了挑眉,“倒是不常見呢。”
“真的假的。”謝遲回應的很冷漠,很顯然謝遲想到了什麼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三年的時間足夠沖淡一些不好的經曆,但是被撕扯過的紙即使再怎麼樣也無法恢複如初,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之前的事情,對……”
“不需要你道歉。”謝遲還在低頭刷題,隻是進度十分緩慢,他說話的聲音帶着點情緒,大概還有些不耐煩。不過很快就變換了語氣,“你不是已經輸給我了麼?”
“……”裴尋的這點愧疚暫時被擱置,“你可真會說話。”
“過獎。”
謝遲又把頭低了下去,裴尋站在他後邊,看不清楚謝遲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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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一直低頭啊?”
“姜老師,您找我來有什麼事麼?”謝遲剛入學東大附中的時候遠遠不如現在開朗,雖然現在也有些不好相處就是了。
彼時距離高一開學僅僅過了不到一個月,謝遲還沒有完全認識班裡所有人,但是面前的人是他的班主任姜老師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
他低着頭,開始瘋狂在大腦中展開風暴,他不記得自己這短短一個月有闖了什麼禍。沒有逃過課、沒有不寫過作業,這是當然的,即使英語成績差得要命他也完全沒有區别對待英語課。和同班同學的相處雖然不多,但是完全處于正常範疇之内,沒有發生什麼矛盾啊……
姜老師看着眼前這個精瘦但是身高還要比自己高上小半頭的學生在自己面前裝鴕鳥,連耳根都紅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遲,你是東城七中考來的對吧?”這個問題在開學自我介紹的時候姜老師就已經問過了,但是謝遲還是看似乖巧地點了點頭。“考進東大附中的隻有你一個,對吧?”
“嗯。”謝遲又點了點頭。
“你很優秀,分進重點班是理所應當的。”姜老師說話的表情十分和藹,是笑着的,語氣也十分溫柔。
但是謝遲依然有些摸不着頭腦,隻是順着姜老師的話點頭、附和,“嗯。謝謝姜老師。”
“在班裡不需要自卑的。”還沒有到月考的時候,所以班主任此時并不知道謝遲具體的成績,他隻是看着這個孩子在班級裡悶得不行,也不愛說話,擅自猜測。
但顯然謝遲有點不明所以,雖然嘴上沒說,但是表情已經出賣他了,滿臉的問号。
“呃……好的、好的老師。”
“嗯?不是因為學習麼?”姜老師有些意外,于是招呼着謝遲坐下。
謝遲從辦公室牆邊搬了個折疊椅放在辦公桌旁邊。然後坐下。
“怎麼這麼拘謹,放松點啊!”眼前這個和藹的中年男人拍了拍謝遲的肩膀,又捏了捏謝遲的胳膊,“呦呵,繃這麼緊啊?我有這麼可怕麼?”
謝遲抿着嘴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算是松了松全身。
“我有了解過你之前的經曆,關于比賽的。”姜老師開始緩慢講述,也沒有在意已經響起的上課鈴聲,他起身去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你半決賽就退賽了。蠻可惜的。”
謝遲又把頭低了下來,沒有任何反應。
“哎,要不然今年的競賽,我很看好你的。”
“謝謝您。”謝遲微微把頭擡了起來,目光落在姜老師胸前衣服上别着的黨章上面。
“你和班裡同學相處的怎麼樣?”姜老師仿佛從謝遲圓滾滾的腦袋裡看出什麼,“你還挺不愛說話的。”
“呃……挺好的,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