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視線下移的瞬間,他被樓下熟悉的身影吸住了目光,原本漆黑的眼眸頓時亮起了光芒。
躁動不安的心就像是狂風遇上森林,在一次次與樹葉擦肩後,變得溫和甯靜。
他慢慢松開了緊繃的拳頭,推開了原本半開着的窗戶,似乎想要更清晰地看到那人的身影。
隻見樓下的人正蹲在珙桐樹下,用手抓了一點土放在掌心,而後從口袋裡拿出小小的儀器,像是在測量着什麼。
譚世深挑了挑眉,眼底滿是好奇。
而此刻的阮栀根本沒發現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她剛測好泥土的溫度和濕度,又從口袋裡拿出了密封袋,見四下無人她悄悄把土抓了一把放進密封袋裡。
把東西裝好後,她脫下了手套,直起身來準備溜回宿舍。
可蹲的太久阮栀站起來時差點沒站穩,她扶了扶花壇才穩住了身形。
突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阮栀不自覺地心虛了起來,她捂緊了自己的口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回過頭。
見來人是譚世深,她心下一緊,握着口袋的手下意識拽得更緊。
“原來你來這,是為了它。”譚世深擡頭看了一眼長得茂盛的珙桐樹。
阮栀開始裝傻充愣,她先是回頭看了一眼,而後眨巴着一雙水眸:“什麼?為了誰?”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譚世深也沒打算拆穿她,轉而詢問了另一個更想迫切知道答案的問題。
阮栀的臉上寫滿了不确定,可手中傳來泥土的觸感,卻讓她的神情一下變得堅定起來:“我答應你,隻一年,一年後我們兩清。”
對面的人沒有回話,可眼底一貫冷淡如潭水的他,此刻卻泛起了漣漪。
“文件在宿舍,我簽好後拿過去給你。”阮栀低頭說着,卻不經意地瞥見了他手上的擦傷。
譚世深的手青紫一片,指節處還擦傷了,血液在滲出後迅速凝固在出口處,看上去慘不忍睹。
阮栀一愣,指着譚世深的手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後者微微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傷口,語氣輕描淡寫:“沒事。”
“我幫你塗藥吧,你在這等等。”阮栀說完就轉身回宿舍拿醫藥箱。
譚世深饒有興緻地坐在了樹腳下,看着她為自己忙碌的身影。眼看着纖瘦的身影越變越小直至消失,過一會又慢慢變大來到身側...
譚世深那絲毫不移的視線把阮栀看得有些臉熱,她盡量忽略他的視線,放下了藥箱拿出了文件。
“合同我簽好了,但是我有個條件。”阮栀把文件抱在懷裡,生怕對面的人會搶走一樣。
譚世深:“你說。”
“幫我老師轉院,找最好的醫生替她治病。”
“好。”
見他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阮栀松了口氣把文件遞了過去。
譚世深接過文件就選擇放在了身後,那架勢像是怕阮栀反悔,把簽好的文件強行搶回去一樣。
與他暴露無遺的内心不同,條件被答應的阮栀此刻心裡輕松了不少,她把視線移向一旁的粉色箱子,有條不紊地打開藥箱拿出要用的東西。
“手。”
她學着那天譚世深的動作跟說話語氣,表現得溫柔又冷漠疏離:“你幫我消毒,我幫你塗藥,算是兩清了。”
沒錯,阮栀其實心底真的很在意他說的這句話,所以才會一遍遍重複。
可對面的譚世深卻并沒有注意她在說什麼,鼻尖處傳來的清香勾人,看着阮栀那粉嫩的小嘴一張一合地動着,他的心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好了。”阮栀看向譚世深,卻在擡頭那一瞬,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怎麼了?”
後者道了一聲謝後,拿着文件轉身就走,可那耳後的粉紅卻出賣了他。
“奇怪?”
阮栀雖不解,卻也沒放在心上,她收拾好藥箱,拿出手機給楊天勵發消息。
告訴他,自己明天休假,幫忙去照顧一下老師。
原本阮栀是想直接發信息告訴他好消息,可又覺得當面說清楚一點,于是乎把那編輯好的話删掉了。
第二天一大早,阮栀就買好了果籃和花束去到醫院。
劉溪見她過來,精神好了不少,拉着她說了許多話。
當然,最多的還是關于珙桐樹。
阮栀:“老師您放心,我已經把珙桐樹的土交給研究所了,隻要所有條件都齊備,加上後期的推廣,這個項目肯定能順利進行的。”
劉溪的呼吸聲加重:“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