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
電話那頭響起的聲音,讓阮栀忍不住鼻頭一酸。
她深吸了一口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跟他聊了起來:“這幾天你練習得怎麼樣了?”
譚世深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很不好。”
“怎麼了?怎麼會練得不好?”阮栀語氣中滿是擔憂。
電話那頭的人聽出了她的擔憂,一本正經道:“沒有你在身邊,我怎麼可能練得好。”
“你又吓唬我...”阮栀仰着頭,努力不讓眼中蓄積的淚水流下。
譚世深察覺出了她聲音的不對,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是感冒了嗎?”
阮栀怕他看出什麼,撒謊道:“嗯,是有點。”
“你還在學校嗎?我回去陪你去看醫生。”譚世深一邊說着,一邊從鋼琴前站了起來。
聽到鋼琴凳的聲音,阮栀連忙阻止:“我沒事,剛剛沖了感冒沖劑來喝,明天就會沒事了。”
“真的?”譚世深顯然不信。
阮栀強忍淚水:“真的。阿深,你好好練習,後天我去看你的比賽。”
“好,那你明天要是實在不舒服,就去看醫生。”
“知道啦,你繼續閉關吧,比賽前不許打電話給我,我也不會再打給你了。”
譚世深喃喃道:“好吧,那我再忍忍好了。”
“嗯,你忍忍...”淚水模糊了阮栀的雙眼,眼眶再也蓄不住她的淚,淚水嘩地一下流了出來“拜拜。”
譚世深親了親電話,笑着道:“拜拜。”
挂斷電話後,一直強忍的阮栀放聲痛哭了出來,她的哭聲像決堤的洪水響徹了整個樓梯間。
就在這時樓梯間的門被推開了,陳欣茹看着哭泣的阮栀神色緊張:“栀栀!叔叔...叔叔他...”
看到陳欣茹那驚恐的表情,阮栀腦子浮現出了各種可怕的場景。
她快步跑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欣茹的手:“怎麼了?怎麼了?我爸爸怎麼了?”
“醫生說,叔叔要下病危通知書,需要家屬簽字...”陳欣茹急急說道。
眼見阮栀雙眼失去靈魂般,連呼吸都不呼吸地站在原地,陳欣茹反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搖了搖:“栀栀!栀栀你别吓我!”
被搖醒的阮栀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向ICU門口走去。
見家屬是個學生,醫生問道:“你是阮建成患者的什麼人?”
“女兒,我是他女兒。”阮栀急切說道。
醫生:“阮建成患者現在情況很不好,需要簽署病危通知書,你成年了嗎?有沒有大人可以來簽署?”
阮栀:“我,我成年了,我媽媽在附近,我現在打電話叫她過來。”
“那你先簽着,等到你母親來了再補簽。”醫生把病危通知書和筆遞了過去。
阮栀顫抖着手接了過來,可她的手實在是抖動得厲害,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
一旁的陳欣茹握住了她的手,細聲安慰:“栀栀,别怕,會好的,叔叔一定會好的。”
“嗯。”阮栀胡亂點頭,深吸一口氣,總算是扭扭曲曲地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眼看着醫生進去搶救,她抖着手拿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張秀容緊張地開口詢問:“栀栀,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怕母親聽了着急,阮栀忍着哭腔道:“媽,這邊...醫生要你簽個字。”
“好...媽馬上過去。”張秀容着急忙慌地挂斷電話,穿上鞋子後就快步跑向了醫院。
一夜的搶救,在天剛剛破曉時,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了。
醫生:“阮建成家屬,跟我來辦公室談吧。”
張秀容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阮栀在身後跟着,心裡被害怕填滿。
陳欣茹陪着兩人走到醫生辦公室後,幫忙關上門守在了門口。
醫生看着面前緊張害怕的兩人,做了一會心理建設,才開口道:“根據目前評估狀态,阮建成患者主器官嚴重衰竭,即便是插管可能也無法逆轉病情,反而會延長痛苦過程...”
聽到醫生的話,張秀容的牙床直打顫,她緩了好一會才開口:“那...那現在該怎麼辦?”
醫生:“插不插管是由家屬決定的,但是即便是插管暫時維持了生命,患者恢複自主呼吸或意識的可能性極低,這在醫學上稱為‘無效治療’。作為醫生,是不建議做無效治療的,至少讓患者能沒有痛苦地離世。”
辦公室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阮栀見母親遲遲不做決定,有些着急了:“媽,隻是說可能,可能沒辦法救。可萬一呢...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