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孩子眼中滿是堅定，一雙手因為沾上泥土變得髒污，雪白的襯衫也沾上點點泥漬，她就沒有辦法狠下心來。

人心都是肉做的，張秀容每每想起譚世深滿臉蒼白地倒在地上，一雙腳因為沒穿鞋變得血肉模糊，她就覺得心疼這個孩子。

“你可能不知道...”張秀容開口想把連老太太的事情說出來，卻被阮栀開口打斷了。

“媽!”

阮栀一把拉起了譚世深的手，轉身看向母親:“我認定他了，不管您怎麼說，我都不會變的。”

這話一出，譚世深明顯愣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身邊的人，夢中奢望的情景在這一刻真實出現了。

“栀栀，媽不是要阻止你，隻是當初你...”張秀容臉上滿是為難，說到底她是生怕自己細心呵護的女兒，會被那老太太欺負了。

譚世深看到她欲言又止，一下就想通了什麼。

他回握着阮栀，兩隻手緊緊地十指相扣着。

“伯母，是不是我奶奶當初對你們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如果是，請允許我替她道歉。奶奶她現在已經定居在國外，如果沒有什麼事她是不會回來的。要是真的有她為難栀栀的那一天，我會帶着栀栀離開，不會讓她再有傷害栀栀的機會。”

譚世深并不是空口承諾，從他舉刀的瞬間，他與奶奶之間便隻有血緣維系着了。

況且，以他現在的能力，護阮栀周全絕不是假話，他完全可以做到！

他的承諾讓原本搖擺不定的張秀容心定了不少，她看向譚世深的眼裡滿是嚴肅:“你真的能做到?”

“是!我一定會保護好栀栀，不讓她受半點傷害。”譚世深認真且堅定。

阮栀心裡深受感動，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的心髒狂跳不止。

“媽...”

看着女兒的模樣，張秀容歎了口氣。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向屋子内走去。

譚世深不明所以，阮栀卻滿臉喜色，她晃動着譚世深的手:“我媽她同意了。”

“同意了?”譚世深不可置信。

在看到阮栀點頭後，他轉身對着張秀容的背影道‘謝謝伯母’，短短四字的嗓音中難掩興奮，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當初。

一直在背後看着這一切的陸華慶徹底放棄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什麼是癡心妄想。

眼看着兩人手牽着手走開，他才收回目光繼續自己手上的活……

·

水龍頭下，譚世深細心地幫阮栀洗着手:“我的手那麼髒，怎麼直接就握上來了呢?”

“不髒，一點都不髒。”

阮栀看着低着頭，認真幫她洗手的人，腦子裡卻全都是母親說的話。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什麼?”

譚世深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那時候，你是不是去過機場?”阮栀看着他的臉，眼裡滿是藏不住的心疼。

譚世深眼底閃過一絲訝異:“你怎麼知道?”

阮栀:“我媽那時候送我，看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

譚世深這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會突然沖向他。

“那時候我回來這裡找過你，隻是還沒靠近就被抓了回去，回去之後我就被奶奶關了起來。後來...我找到了機會逃出去，隻可惜最後還是沒能趕上。”

他從口袋拿出了絲巾，輕輕擦拭着她的雙手，語氣平靜地訴說着，仿佛是在說别人的事情。

阮栀看着他，嘴唇忍不住有些顫抖:“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看到她這副模樣，譚世深心裡滿是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實情。

“阿深，我想聽實話。”

“用碗…我是用碗逃出來的。”

“用碗?”

阮栀不解，難道是用碗砸壞窗戶玻璃?

“嗯。”譚世深點了點頭“把碗砸碎，用瓷片威脅奶奶，她如果不許我出去，我就把手給毀了。”

阮栀瞪大了雙眼，一雙眼眸中滿是震驚，對一個鋼琴家來說手是最重要的。

而他為了見自己一面，居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