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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了門内開新課的日子。
梅苒早早占據了第一排的位置,今日要上的是一堂陣法課,她攤開書本,擡眼看向講台,卻在瞥見剛進門的身影時愣住了。
他竟然回來了?
言慕的身形在同齡人中顯得格外修長瘦削,身着一襲白衣,卻穿得總是比别人出塵幾分。他微垂着眼,徑直朝着後面的座位走去,似乎沒有注意到梅苒的存在。
他總是讓她聯想到深秋的雨夜,陰冷而潮濕,卻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吸引力。
梅苒低頭審視自己的裝扮,後悔怎麼沒有精心打扮一番再過來。
隻剩最後一排尚有空位,言慕自然選擇了那裡。
她輕咬下唇,稍猶豫了片刻,便抱起書本,朝最後一排走過去。
她在他身旁坐下,他也終于注意到她,卻隻是微微點頭示意。
她關切地詢問:“林長老讓你回來了,是誤會解開了不是?她如今待你好不好?”
言慕隻是淡淡回應:“梅師妹,請勿妄議師長。”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不甘心地追問。明明知道他也許不想說,但她還是想知道,幫他分憂。
梅苒這一番舉動自然引起衆弟子側目,她出身梅家,身份尊貴,加之容貌出衆。而那俊美的少年和她待在一處,宛若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
季傑見狀,醋得咬牙切齒,捏起拳頭想打人。
季傑站起來,冷笑一聲,聲音洪亮地譏諷道:“不過是一條人人嫌棄的狗,連自己的師尊都不願意教導你。你以為林長老讓你回來,是因為看中了你的潛力?是覺得你這廢物還有藥可救?不過是憐憫你罷了。一條狗,唯一的價值就是跑腿逗趣,你師尊不過是想榨幹你最後一點價值!”
一時間,陷入死寂,竟無人說話。
世家之子,又有幾個敢輕易招惹。
言慕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
梅苒挺身而出,厲聲斥責:“季傑,你在胡說什麼?林長老怎麼可能這樣對言慕?”
季傑不屑地挑眉反道:“我說的不對嗎?林長老每日都在刑罰堂,哪有時間管你?”
言慕始終未發一言,其他人心中便有了答案。
從前,季傑就和言慕不和,屢屢發生沖突,盡管都是季傑單方面發起的沖突。後來言慕漸漸缺席,直到後來徹底消失在衆人眼前。
前些時日,傳聞他被逐出仙門,如今卻又回來,其他人想八卦,卻奈何四處都問不到真相。
看來,林寂染确實對言慕這弟子頗為不喜。
梅苒繼續替言慕辯解:“林長老瑣事加身,自然沒那麼多時間教導言慕。”
“哈。”季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敢問在座各位,你們的師尊是如何教導你們的?想必都是親自指點劍招,手把手糾正每一個初級術法的細節,隔三差五便要檢查弟子靈力運轉是否順暢,生怕弟子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吧!”
“确實如此。”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沒時間,還是根本沒那份心,沒有人比言慕更清楚。”季傑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目光如刀般刺向言慕。
言慕依然低垂着眼眸,神色平靜得近乎冷漠,唯有那雙藏在袖中的手越發收緊,指節用力到泛白。
衆弟子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各種各樣令人不适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探究,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的……許多人羨慕能被林寂染這般的天才收徒,可如今隻剩下沒有收到自己的慶幸。
梅苒心中焦急,正欲為言慕辯解,卻見他忽然擡起了頭。
他聲音冷淡又平靜,似乎方才的争論都與他無關。
“你說的不錯,師尊确實沒有親自指點我劍招和術法。可是,這又如何?”
季傑見他如此平靜坦蕩,絲毫不因自己的話産生波動,甚至讓梅苒更護着他,有種一拳頭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卻仍然強撐着冷笑道:“我說得沒錯,你就是一條隻供跑腿逗趣的狗!”
言慕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卻令人感覺一陣寒意從脊背竄起:“師尊如何看我、待我,是我們師徒的事,與你何幹?”
季傑臉色驟變,正要發作,卻聽小弟低聲提醒道:“快别說了,夫子來了!”
他隻能強行壓下心中邪火,咬牙切齒指着言慕,壓低聲音,惡狠狠威脅道:“你給我等着,看老子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