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宗門大比的日子。

盡管最開始的賭盤被言慕帶人端掉了，但賭狗是人類的天性，仍舊有弟子私下偷偷設賭。

隻可惜，這次大部分人輸得極慘，因為言慕一路突飛猛進，已經進入了前四，此刻進行的這一場，勝者将進入前二，敗者則隻能去争奪第三名和第四名。

場下人群擁擠，甚至險些發生踩踏事故，宗門不得不派出人手進行疏導。

林寂染坐在高台上，默默地看着言慕。

這時，一串腳步聲靠近，季珩剛比完一場，輕松取勝，便過來尋她。但他并沒有資格去高台上，隻得在台下仰頭望着她。

林寂染的目光始終緊緊追随着言慕，未曾分神與季珩說話。

季珩心裡湧上一陣失落，低聲抱怨道：“真是不公平，這麼多人看言慕，卻沒什麼人看我。”

林寂染淡淡一笑，語氣平靜：“你赢沒有懸念。”

台上，言慕劍光淩厲，遊刃有餘，盡管對方的招式逼得極緊，他卻每一招都能完美化解。在弟子們眼中，是二人難分上下，可在宗主和長老們看來，卻并非如此。

她總覺得，言慕的水準比之對手要高出一截，他應該早就能将對手打敗，可現在看來，他似乎在刻意拖延，誘使對方陪他熱身？或是練劍？

他的進步速度太快了。這本來是樁好事，可她卻開心不起來。

她怕他一事無成，受人欺辱，而叛入魔界。她也怕他鋒芒畢露，實力過于強悍，若真有叛入魔界的那日，他會是更強悍的對手，而這個對手，還是她親手培養出來。

她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

沒多大一會兒，言慕貓戲老鼠般的行為惹怒了對手，對手劍法一亂，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破綻。這破綻太明顯，言慕不好再拖延，隻得順勢一擊，打敗對方。

他雙手抱拳，桃花眼中帶了一分少年的張揚與倨傲。

“承讓。”

場下頓時響起一片喧嘩。有人輸了賭資唉聲歎氣，也有女弟子對着言慕花癡，但礙于梅苒在旁觀戰，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梅苒快步走到他身邊，難得展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道：“言慕師兄，祝賀你。你進步的速度好快，我越來越趕不上了……”說到最後一句，又多少帶了些落寞。

像她這種要強的女孩子，自然不希望落後于心上人太多。

言慕隻淡淡道：“多謝。”

圍觀群衆心中皆是鄙夷了一聲，人家都這麼說了，連句安慰都沒有，什麼直男！

言慕快步走到林寂染這邊。下一場比試在一刻鐘後，是他同季珩的對決，将決出此次大比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恭喜啊。”季珩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卻也掩飾不住眼中的求勝心，“下一場，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言慕瞥了他一眼：“千萬别輸給我，卻說自己沒用全力。”

季珩很久沒和他交手了，這段時間都是各練各的，但依然沒将他放在眼中。上次大比的第一名，哪是那麼容易就被奪走的？

他沒再理言慕，轉過頭來問林寂染：“師叔，你希望誰拿第一？”

什麼緻命問題？

言慕抿直了唇，道：“你亂問什麼！”嘴上如此說，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用求知的眼神看向林寂染。

林寂染愣了一下，随即皺起眉：“又不是我希望誰赢，誰就能赢。你們誰赢對我來說都一樣。”

明知道是這樣一碗水端平的回答，但二人心中又多少有些不服氣，都希望自己在林寂染心中更重要。

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交談和問題中，一刻鐘過去了。

二人走到台上，站在對立面。

場中一時極為安靜，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季珩最先發起攻勢，這二人都出自青崖峰，劍招都帶着青崖峰的影子，但從細節上來說又不同。季珩的劍更潇灑恣意，招式不拘泥于本源，經常出其不意。而言慕，則更加收斂穩重，似乎每一招都經過三思。

大抵是因為林寂染說過，言慕的劍戾氣太重，殺意太重，所以他才漸漸學會了如何克制。

但這樣一克制，就勢必會受到約束。

就如同現在，面對季珩極快的劍勢，言慕有些招架不住。

兩道白衣身影交錯如風，劍光閃爍間，衣袂翻飛。

長老們也開始議論：“季珩是上次大比第一，這幾年進步不少，而言慕剛修行沒多久，竟然能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