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言慕語氣冷淡,“弟子不累。”
季珩剛要說什麼,隻見林寂染垂下頭,捂住了雙眼。
二道身影同時搶上前去,異口同聲。
“師尊,怎麼了?”
“師叔,怎麼了?”
言慕伸出手,懸在半空,終究沒有觸碰到她。
過了幾息,林寂染才緩緩擡頭,道:“方才有一股熱流忽然流經眼前,許是阻塞的經脈開始疏通。”
季珩面露喜色:“想必用不了多久,師叔便能恢複了!”
言慕卻怔在原地。
果然,兩日後,林寂染便能看到眼前一些模糊的影子。再過了一日,她的眼睛幾乎完全恢複了。
耽擱數日後,林寂染終于下令啟程返回劍宗。弟子們各自收拾行裝,言慕和季珩則在房中為林寂染整理行李。
天氣漸涼,言慕從櫃子中拿出一雙短靴,又将其他的鞋子收起來。
他自然而然地單膝跪在林寂染面前,也許是這些時日的照料,讓他形成了習慣。他左手輕輕托起林寂染的足踝,右手将靴子妥帖地套上。
林寂染也習以為常,甚至微微擡起小腿配合他的動作。
“林長老,弟子來……”梅苒的聲音在門口戛然而止。
她看見眼前這一幕,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瞪大眼睛,滿臉詫異,掩飾不住的失态。
林寂染忽然意識到她在驚訝什麼,猛地縮回腳。她立刻站起來,全然沒顧自己隻穿了一隻鞋。
她清了清嗓子,神色強裝自然道:“梅苒,你怎麼來了?”
梅苒這才抿了抿唇,強迫自己壓下失态,很快調整了表情。
她從撿起來掉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條熱敷帶,她将它雙手遞到林寂染的面前,道:“弟子顧念着長老當時的傷,便想着買了一條熱敷帶回來,若眼睛不舒服,可以敷一敷。”
林寂染接過,沉甸甸的。
她放到一旁:“有心了。”
梅苒聲音幹澀:“那……弟子便告退了。”
梅苒臨走前,忍不住朝一旁的言慕瞥了一眼。他已經站起來了,神色淡淡,一直沉默着,似乎并沒有驚慌與窘迫,也并沒有想要解釋什麼。
他甚至都沒有看她,目光一直都落在林寂染的身上。
梅苒的心落到谷底。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委屈,剛一進屋,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
“師妹,你怎麼了?”師姐見狀,立刻上來拉住她的手。
梅苒咬着嘴唇搖了搖頭,可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師姐恨恨道:“肯定和言慕有關系吧,你也隻會為了他如此傷神。”
在師姐再三追問下,梅苒終于哽咽着将自己看到的一幕告訴了師姐。
“什麼?言慕給林長老跪着穿鞋?!”師姐無比驚訝道,“你沒看錯吧?”
梅苒搖了搖頭。
師姐無法平息自己的震驚,道:“他那樣高傲的人,竟然會跪着給别人穿鞋?!”
這正是梅苒難過的地方。
言慕平日連一句話都不願與她多說,可他竟然會為别人做到這個地步,即使這個人是他的師尊,不是他的心上人。
“說起來,上回林長老在結界中,言慕情緒也激動得反常……”師姐若有所思,“林長老容色姝麗,若這樣一個人是我們同輩,言慕喜歡她我都不會驚訝……可是林長老畢竟是他的師尊……”
梅苒抽泣着道:“師姐,此話不能亂講。”
這樣的指控,對于一個人來說的确影響太大。
師姐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别多想,說不準他們便是這樣的相處方式。林長老一手栽培言慕,他尊敬她再正常不過,就算養一隻靈獸,不也隻聽主人的話麼?”
梅苒點頭認同:“我不能随意妄圖揣測他們的關系。”
師姐提議道:“再說了,季珩不是也在屋内嗎,大不了你找他探探口風。”
梅苒應下,到底心中仍是酸澀難當。
外面弟子催促出發,梅苒隻能強行壓下情緒。一路上,目光卻總是在林寂染和言慕身上流連,忍不住觀察他們二人。
在外遊曆了這段時日,再見到劍宗山門,所有人都覺得十分親切。
他們在外經曆的種種危險,門内早有耳聞,是以長老們都在門前相迎。
林寂染見到人群中的君彥,意外倒也不意外。
君彥一臉人模人樣的笑:“許久未見,恭喜林長老化險為夷,還晉升至化神後期。”
林寂染瞥了他一眼:“六個月的禁閉過得真快,君長老這便出關了,同喜同喜。”
君彥臉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笑意更深:“是啊,以後又能和林長□□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