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有些茫然的站在那裡,他現在無法移動。
沈庭榆,身上的觸手從他的手臂繞過前胸,像章魚一樣緊緊的纏繞着他。
而她本人在說完那句話後,眼神就失去了光彩,一副意識不清醒的樣子,現在沒有骨頭一樣挂在蘭波的身上。
蘭波安靜的思考了一會,他看着月光下,魏爾倫的表情,然後在觸手的束縛下,有些艱難的張開手臂,“……保羅,要擁抱一下嗎?”
魏爾倫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這是幻覺嗎?
我這樣的人,本該就這樣無所謂的、一無所獲的迎來終結,然而最後我感到了絕望和懊悔,因為我所珍視的事物在我意識到的那一刻,為了我消散了。
可現在他重新出現了,就那麼站在那裡。
這個世界也有眷顧我的時刻嗎?
蘭波看着眼前沒有動作的男人,臉上浮現了一個帶點歉意的笑,好像在說「抱歉,我誤解了我們的關系,以為可以做這樣的事情」,然後慢慢的放下了雙手。
破敗,遍布鋼筋和混凝土的地處上,刮起了一陣小小的風。
輕輕的,人為帶起的,風。
蘭波增大了雙眼,手臂僵持在半空。
身體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然後是肩膀上。
蘭波遲疑着,将雙手放在了擁抱過來的,金發男人的背部,環抱住了他。
“保羅……你,”他帶着點猶豫的,又像是不可置信的語氣,輕聲問
“你哭了嗎?”
“對不起,即使你聽到了,我還是想說,對不起,蘭波。對不起傷害了你,對不起沒有信任你。”
魏爾倫的聲音很沉悶,顫抖着從蘭波防寒的大衣裡傳來。
蘭波抱着他,仰頭看着夜空,那裡星光璀璨,
“不要道歉了,保羅。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也有着同樣要道歉的事情。”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發出這樣的聲音,第一次聽見,你說這樣的話。我本不應該再存在于世,在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後,我也沒有想繼續留存于世,隻是臨終前……我還是,放心不下你。”
蘭波的聲音,有些悠遠。
魏爾倫的雙臂漸漸收緊。
“……留下來吧。”
這聲音細小微弱,像是錯覺。
“什麼?”
蘭波荒蕪的,安靜的目光産生了波動。
“留下來吧,蘭波。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我有着無法被饒恕的罪孽,我會為我做出的行為贖罪,對你、對被我傷害的人們,在法國、在哪裡都好。你一直在為我做一些事情,你也确實為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我永遠也無法還清,甚至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傷害了你。”
“但是蘭波,我懇求你,留下來吧,我還沒有回報你,我還沒有向你贖罪。”
魏爾倫,提高了他的聲音,悲鳴着。
周遭靜悄悄的,沈庭榆安靜的坐在地上,眼瞳裡倒影着相擁的二人。
似乎是感覺到不合時宜,觸手慢慢的從蘭波的身上離開了。
良久,魏爾倫聽到了耳邊傳來歎息。
“我不需要你向我贖罪,保羅。”
魏爾倫的身體顫抖起來。
“但是,我和你一樣有着不可饒恕的罪孽,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一同彌補我們犯下的過錯。我們同行——一如當年那樣。”
“我願意。”
這是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出的回答。
魏爾倫感受到,他的胸口傳來顫動——蘭波在笑。
“那就先把我們的恩人,帶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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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榆,可以放開他嗎?”
誰在說話?我在打球,别吵。
沈庭榆的眼球無意識的擡起,看着眼前的人。
藍色眼睛,好漂亮的美人。
但是金色頭發,不喜歡。
她的目光收回來了,她正挂在一個黑色長發的人身上,觸手在他的黑色長發裡打結。
黑發美人似乎被她纏的有點緊了,動彈不得。
那又怎樣?她累死了,她在打球,球很不聽話,她要休息。
還有她喜歡黑發。
“就要挂着。”
“……那讓哥哥背着你呢?“
優雅的,悅耳的聲音,沈庭榆決定大發慈悲再多看這個美人一眼。
“你好漂亮。”
“噗。”被她挂着的人笑了一聲,很開心的樣子。
“但是金色頭發,我不喜歡。”
美人露出了有點驚訝又有點受傷的表情。
“可以告訴哥哥為什麼嗎?”
美人傷心了,好吧。
“因為死了很多次,被金色頭發。”
痛死了,金色頭發的人就愛殺人。
被她纏住的人不動了,金發美人不說話了,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悲哀。
他怎麼要碎掉了?明明我才碎掉了?
“對不起。”
美人這樣說,聲音很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