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榆滿足了,她準備專心度過假期,有點懶得聽太宰治說話。
“新年快樂,我挂了。”
通訊對面傳來太宰治不可思議的聲音。
「哈?!等——」
***
Lupin酒吧内。
太宰治恹恹的趴在桌子上,面色陰沉的看着被挂斷的手機通訊,他動了動手指,似乎打算回撥過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冷笑一聲,又放棄了。
一擡頭,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正安靜的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麼,太宰治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憐憫。
坂口安吾瞥了一眼渾身散發着不爽的太宰,他的身邊空位前擺着一杯色澤豔麗的雞尾酒,酒杯旁放着一張賀年卡,削去尾巴的紅薯和刻刀放在旁邊。
這是制作新年賀卡和紅薯章的材料。
然而,沈庭榆今天沒有來,不僅沒有來,甚至直接飛去海外了。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沒和太宰治說。
雖然對方現在處于短暫的休假狀态,倒也沒有和太宰報備的義務,但是……
“你不打回去嗎?”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榆最近對太宰的态度有些奇怪,像是喜歡又不像。
坂口安吾不懂,他也不想懂。
“我才不呢,她肯定在等着我打回去。”
太宰治磨了磨牙,眼神卻一直盯着通訊。
“完全就不是吧,我倒是覺得榆認為你吵到她了。”坂口安吾抿了口酒,吐槽道,在太宰幽怨的眼神中,他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話說,她為什麼會去h國?”
坂口安吾蹙眉,她如果是在那邊出任務,h國的安保措施和掃黑意識絕對稱得上是頂峰,一旦她身份暴露……
那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她隻是去玩。”黑發的少年癱了下去,恹恹的在吧台上把自己變成一攤漆黑的液體。
啊啊,是想去看看兩個世界的「家鄉」有什麼不同吧,邁出那一步了啊,還是在新年這種獨特的時間節點呢。
視野裡,那杯色彩缤紛的酒在燈光下折射出礙眼的光線,太宰治狠狠的盯着它。
給對方手機裡安裝的定位器和竊聽器總能被發現,沈庭榆似乎知道這是他做的,卻也不問,就是一味的拆了丢,然後等着他再裝。
然後她再拆。
直到有天他忍無可忍,搶過沈庭榆的通訊,直接當她的面裝了一個,滿懷期待的想看沈庭榆的反應。
結果被沈庭榆什麼也沒說,隻是用一種慈愛的眼神看着他。
太宰治總覺得那個眼神不像是在看人類,反而像是在看什麼可愛的動物在搞微不足道的破壞一樣。
他被那個眼神看得差點炸毛。
沈庭榆卻沒再拆,她直接新買了一部通訊,甚至另外辦了一張電話卡,和那部手機換着用。
結果今天,她帶的是那部沒有安東西的通訊。
太宰治有點惡意的想:沈庭榆現在肯定孤獨的要命吧?在異世界的熟悉國度看着周遭陌生的景色,她肯定有一種排外感,然後會馬上就回來。
想必很需要自己的安慰吧?
***
〖真的很好吃,為什麼假期這麼短,我不想回橫濱了,好想多玩幾天。〗
“孤獨的要命的”沈庭榆正在酒店裡思考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飯吃了,街逛了,禮物買了。
然後呢?
〖系統:……這裡真的好和平,和平的我都有點不适應了。〗
沈庭榆翻看房間内酒店放置的贈品禮盒,裡面有紅包和春聯,指尖碰到一個鐵盒,她抽出來看:那是一盒茶葉。
〖是啊,很和平,要維持這樣的和平可以說是相當辛苦了。〗
嗯……忘記買森鷗外的禮物了,看在對方今天幫她說話的份上,送這個吧。
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嘛。
〖系統:要不你在這裡定居好了,你的異能,他們肯定會同意的。〗
檢查物品的手一頓,沈庭榆淡然的回複系統〖沒有那麼簡單。〗
不然森鷗外能同意她過來?
在确認沒有危險物品呢後,她“砰”地一聲砸向酒店那張柔軟的大床,身體與床鋪接觸的瞬間,激起一陣輕微的震顫。
系統看見沈庭榆把頭埋在柔軟的織物中,癱成了一個「大」字,祂很想提醒她還沒換衣服不要上床,躊躇半晌,還是決定算了。
畢竟這是沈庭榆難得全身心放松下來的時刻。
〖睡兩個小時後去哪呢……〗
霓虹和h國的新年時間并不一樣,不過元旦依然有人燃放煙花爆竹。總之,氛圍很不錯,唯獨就是很多地區都放假不營業這一點讓沈庭榆有些遺憾。
酒店房間裡彌漫着佛手柑與檀香交織的獨特香氣,溫馨又甯靜,困意像潮水般将沈庭榆淹沒,她安詳的閉上眼,心說這房間和自己那間公寓長得真像。
〖系統,記得叫醒我,順便幫我想想一會兒去哪兒。〗
***
“她挂我電話!?織田作,安吾!這簡直不可理喻!”
太宰治憤恨的用雕刻刀在紅薯身上劃,須臾一個看起來就恐怖到極點的圖案就浮現在上面。
“可能有事吧。”織田作之助眼神遊移,說出了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太宰治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織田作!你怎麼能為她說話呢?”他痛心疾首的呐喊“你已經被她策反了嗎?怎麼能這樣,我一定要罰她!!”
啊,罰她給你買一年份的蟹肉罐頭?
坂口安吾看着在座椅上開始扭曲蠕動的太宰治,覺得這個人現在的心情真是宛如三月霓虹的天氣一樣多變,明明剛剛不知道想了什麼,自己給自己哄好了,現在又開始生氣。
“太宰,你現在真的很像是和對象鬧别扭後就開始變得無理而瘋狂的糟糕高中生呢。”
坂口安吾淡淡的吐槽,成功收獲了太宰治的眼神刀。
太宰極度不爽的看着帶着黑框眼鏡的青年,抓起桌面上的筆就在賀卡上開始寫字。
“我要祝福安吾新的一年頭發越來越少。”
坂口安吾額頭暴起青筋,“你這家夥!這明明就是詛咒吧!不要在賀卡上寫詛咒的話啊!”
他歎了口氣,有些好奇的問太宰,“話說,你有想過給榆寫什麼嗎?”
織田作之助“唔”了一聲,“不太好想啊,常規一些的新年快樂?”
“欸?總感覺有些單調啊,但确實不知道該寫什麼祝福呢。”坂口安吾望着桌面上的賀卡和印泥,他們其實不太熟悉,但是總歸是該給點什麼建議。
太宰治提筆的手一頓,眼睛卻開始發亮,“我們問問她不就好了!”說着就這樣撥打了通訊。
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對視一眼:找到借口打回去了呢/找到借口打回去了啊。
鈴聲響了很久,随後被接通,對面傳來沈庭榆慵懶暗啞的嗓音,顯然對方剛醒。
「什麼事?」
太宰眨眨眼,語氣古怪“欸?假期這麼短暫還要睡眠嗎?明明很不容易才能去一趟吧?”
何況去了以後也不能在那裡長久逗留,不然即使港口Mafia給她的假期沒到,她的假身份也會很快被識破。
通訊對面傳來面料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音「困了而已,所以怎麼了太宰?」
太宰治正氣淩然道“你為什麼挂我電話?”
坂口安吾沉默了,他看着太宰治,心說我們不是要問賀卡的事情嗎?
對面顯然被這個問題無語到,良久才回到「我在放假,放假不想聽上司說話。」
話音剛落,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就看見太宰治面色陰沉下來,“哈?你想不聽就不聽?在港口黑手黨沒有人可以忤逆……”
「看來沒事,那我挂了。」
“安吾讓我問你送你的賀年卡要寫什麼。”太宰治語速極快的說,心裡暗暗記下一筆。
「……賀年卡?」
坂口安吾适時開口解釋,“所謂的賀年卡是要寫給往日一直關照自己的人,感謝他去年的幫助并且願新一年友誼不變的寒暄信。”
「還有這樣的習俗?話說原來你們在一起啊。」
「寫什麼,随便就好。不過安吾竟然會給我寫賀年卡?這倒是有點意外。」
沈庭榆的聲音變得和以往沒有區别,顯然徹底清醒了。
坂口安吾哽住了。
其實是太宰想寫,結果這家夥以自己做借口,眼下他也不得不送就是了。
他和沈庭榆的關系确實算不上親密,對方有這種疑問正常無比,但是這種質疑還真是直白而毫不客氣啊?!可以說是毫無顧忌社交禮節。
就差明明白白的問:欸?我們算是朋友嗎?
這叫他怎麼回答啊?
說算還是不算?
坂口安吾有點無奈的說“……再不濟在Mafia裡我們也因為工作交流過啊,還有什麼叫「随便」啊!”
「開個玩笑,我很高興。」沈庭榆含笑說。
織田作之助看了眼滿臉不爽的太宰治,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大概四個小時後?織田作找我有事嗎?」
「有急事的話我大概一個半小時就能回去。」
織田作之助眨眨眼,心想飛機有那麼快嗎?沈庭榆像是知道他的疑問一樣,适時開口「我用異能回去。」
“……你都買什麼了?”太宰顯然意識到了什麼,對方看來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坐飛機回來。
「冷凍的螃蟹、煙花,還有一些别的什麼,都沒辦法托運就是了,還有春聯,不過這個倒不是買的。」
“春聯?”太宰眨眨眼,看向坂口安吾,坂口安吾開口解釋“啊,那是h國習俗吧,一般會在過年貼在家門口。”
「是這樣,不過我倒是不太明白為什麼現在酒店就送這個,畢竟太早了……,所以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找我?」
“織田作和安吾想你了,而我要吃螃蟹。”太宰治堅定的說。
坂口安吾額角抽搐,織田作之助沒有說話,酒吧老闆笑了笑,将擦拭好的杯子放在櫥櫃裡。
對面沒有聲音了。
過了一會兒,沈庭榆的聲音響起,帶着一點不易察覺的笑。
「啊,那看來我得早點回去了。」